謝爾對安潔爾虛擬出的父母說,如果遺忘了仇恨,就等於否定了那天之後的自己。 我想,謝爾的一生的目的和他存在的意義,就是復仇吧,這是支撐他活下去的動力。 從召喚賽巴斯欽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註定了悲劇的貫徹始終。即使實現了他的願望,也無法得到幸福,而要付出靈魂被拿走的代價。 其實不是沒有快樂的時候,在黑執事的完結倒數階段,謝爾在船上瀏覽着自己的人生碎片。他有一群讓平凡生活變得熱鬧的笨蛋傭人,有賽巴斯欽這個獨一無二的優秀執事,有伊麗莎白這樣的紅顏知己。只是乖戾與固執,將他釘死在了復仇的十字架上。再多的人情冷暖也只是過眼雲煙。 見過謝爾臉上與他年齡匹配的笑嗎?冷蔑的笑、世故的笑、成熟的笑、姦猾的笑......唯獨缺少天真的笑。直至整部動畫完結,我也只能在他的回憶中感受那份純真無邪。 謝爾一直緊戴着面具,將所有人視為自己的棋子,女王的狗也好,什麼也好,都是本着“利用”而產生的假象。直至阿貝萊茵為他而死,謝爾的面具才出現裂紋,愧疚了,猶豫了,動搖了,不在是那個冷漠、殘酷、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或許,在謝爾矛盾的人生中,最矛盾的還數他與賽巴斯欽的羈絆,怎樣令人羨慕的主從關係,背後又是怎樣現實的等價交換? 謝爾的父親在遵從女王命令而自我葬送時說:“仇恨是不會衍生任何未來的。” 阿貝萊茵在臨死時對謝爾說:“你還有一次可以得到未來的機會。” 然而,那卻不是謝爾所能夠決定的了。 如果真能有一個全新的未來,謝爾是否願意放下所有的仇恨與孤獨,開始一種新的生活? 賽巴斯欽,這個完美的執事,完美地說著“Yes,My Lord”的惡魔執事。 我們折服於他的身手、氣質、姿容和個性。以至於忘記了惡魔的本質。可能不止一個人曾經相信或希望過,那“取走靈魂”的契約只是他與謝爾維持關係的借口。我們願意相信“有生之年,我都會是你的執事”,相信“我要給少爺那被玷污的脆弱靈魂以幸福”。喜歡他們暖昧的目光與對白。 是的,我們忘記了,對於惡魔而言,無論他所做的一切有多麼完美,都只是為得到靈魂所付出的相應努力罷了。他並不是執事,只是完美地演出了執事。 所以他會在謝爾最需要他的時候,作壁上觀——惡魔喜歡的,是充滿怨恨與恐懼的靈魂。 最後,賽巴斯欽帶着謝爾到“終點”去履行契約。為此,許多人不肯相信結局會是這樣,相信當時那蕭索蒼涼的氣憤只是故弄玄虛,,賽巴斯欽將謝爾按在牆壁上解下眼罩的動作只是惡趣味的玩笑。入戲至此,怎能相信這樣一個情理之中,卻無法從情感上接受的結果? 然而,那恰恰是黑執事最出彩的地方,他完完全全表現出了那充滿命運式的殘忍與無奈,卻又符合遊戲規則的悲劇色彩。。。。。。 暗黑美學,概莫如是。 賽巴斯欽對謝爾凌駕於生命之上的忠誠不是假的,謝爾對賽巴斯欽那倔強的依賴不是假的。 這些都是因契約而發生的事,也不是假的。 “盡興的弄疼我吧,把着活着的痛楚,牢牢地刻在我的靈魂上。” 這是謝爾對賽巴斯欽說的最後一句話。 我們何須介懷,何須為賽巴斯欽慢慢朝鏡頭湊上來的,集貪婪、快樂、饑渴於一體的表情而心寒? 謝爾傷痕纍纍的靈魂,終於得到最適當的歸宿了。 那是賽巴斯欽的懷抱,他最忠誠、永遠的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