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如橙汁,誰也無法改變這經久的感動,一筆在握,看到那些同心靈一道的詞語如何在夜晚卸下它們的行裝,在紙箋上晏然相守,如同一群兄弟圍坐篝火。
以前,我只喜歡品嘗別人如行雲流水般的文字在唇間瑩然的滋味,傾心聆聽文字,譜寫下一曲曲柔美的樂章。不知何時,心頭萌生而起一個想法:自己來寫作。一開始,只是在睡夢前口頭敘述,創造一兩個精美的童話世界。漸漸的,我不滿足於口頭創造了。我開始在紙上安排語法,組合文字,把方方正正、形形色色的文字安排成輕柔瑰麗的一處風景,或一些印象深刻的任務。看着纖長美麗的句子從筆管里傾瀉而出,心裡那顆柔嫩的萌芽得到了小小的滿足。
漸漸的,我發覺書寫已經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只有讓文字在紙上舒展身姿,我才覺得自己徹頭徹尾的活着。無數個沉寂的夜晚,一支筆在紙上書畫寂寞的聲音,似一朵繁盛而即將頹敗的話,在紙上留下凄艷的氣息。思想在腦中飄忽不定時,文字只屬於液體狀態,它被懶惰的閘門所困住,只有放開閘門,思想才會如決堤的洪水傾瀉而出,匯灌於手中,由手傳至筆尖,最終在紙上凝成結晶體。儘管文字看起來很枯燥,但我知道誰也無法探及它身後的綿遠,生活被什麼分析的絲絲入扣。
如果我不記述什麼,那些剎那間的暖意,抑或一滴淚的悲滄,最終會如過往雲煙無着痕迹。我喜歡記錄,因為筆收盡了天下的東西,栩栩如生的人物,人物們牽腸掛肚的命運,還有那曲折蜿蜒的故事,不管是隔海遙望的天涯海角,還是比肩接踵的的咫尺纏綿,都盡收於珠璣之間。那些欣悅或悲情,滄桑或蕭條,都是詞語記錄了它們。淮謂河廣,一葦航之—筆是一支涉水而居的依搖蒹葭,航渡沉界心宇的千里濤聲。
文字牽引着我,令我充滿青翠欲滴的渴望,當還能書寫什麼,我覺得終身布衣無妨。執筆的姿態,恰如植一棵青幼的樹,紙間流轉的綠意,總令我們的生命蓬蓽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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