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后,我們捨棄了大路,挑選了一條半隱半現在莊稼地里的小徑,彎彎繞繞地來到了十渡渡口。夕陽下的拒馬河慷慨地撒出一片散金碎玉,對我們表示歡迎。 岸邊山崖上刀斧痕猶存的崎嶇小道,高低凸凹,雖沒有“難於上青天”的險惡,卻也有踏空了滾到拒馬河洗澡的風險。狹窄處只能手扶岩石貼壁而行。當“東坡草堂”幾個紅漆大字赫然出現在前方岩壁時,一座鑲嵌在岩崖間的石砌茅草屋同時躍進眼底。草屋被幾級石梯托得高高的,屋下俯瞰着一彎河水,屋前順山勢辟出了一片空地,算是院落吧!右側有一小小的蘑菇形的涼亭,內設石桌石凳,亭頂褐黃色的茅草像流蘇般向下垂瀉,把現實和童話串成了一體。草屋的構思者最精彩的一筆,是設在院落邊沿的柴門和籬笆,走近這兒,便有了“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的意思。 當我們重登涼亭時,遠處的蝙蝠山已在夜色下化為剪影,好像就要展翅撲來,拒馬河趁人們看不清它的容貌時豁開了嗓門韻味十足地唱呢!偶有不安分的小魚兒和青蛙蹦跳成聲,像是為了強化這夜曲的節奏。此時,只覺世間唯有水聲和我,就連偶爾從遠處趕來歇腳的晚風,也悄無聲息。 當我漸漸被夜的凝重與深邃所融蝕,一縷新的思緒涌動時,對岸沙灘上燃起了篝火,那鮮亮的火光,使夜色有了躁動感。篝火四周,人影綽約,如歌似舞。朋友說,那是北京的大學生們,結伴來這兒度周末的。遙望那明滅無定的火光,想象着篝火映照的青春年華,也是一種意想不到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