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妹妹已經睡著了,我躺在床上半閉着眼睛,這時正是11點20分,屋子裡陰森森的,沒有一點聲音。隱隱約約,我聽見有人向我走來,而那人的腳上,赫然穿着妹妹那雙粉紅色的繡花鞋!我感到迎面有微風隨着一句陰森森的“你最好不要多管閑事!”吹來,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直到我醒來,已經是兩周以後的事了。我看到滿眼的白色和妹妹冷漠的面孔,看到我醒來,妹妹冷冷得飄來一句:“你醒了”,就要轉身離去。我清楚的看到,妹妹竟沒有穿腿,整個人就那樣懸空着!手臂也是兩袖清風!我被嚇蒙了,一個護士進來了。我忙喊:“快,幫我叫一下剛才出去的小女孩!”誰知護士奇怪的看着我,摸了摸我的頭:“沒發燒呀?你是不是看錯了?沒有人來探望你呀?”我百思不得其解,剛才我明明看到妹妹走出去的!護士見我疑惑得盯着她,便無奈地說:“唉,我怎麼沒想到呢,你已經昏迷了兩周了,大腦肯定不清楚。”說完給我掖好被角便出去了。
我匆匆辦理了出院手續,奇怪的是我在醫院所有費用都已經有人交了。可我顧不得那麼多,趕快一路跑回家,妹妹卻不在家。我找遍了小區里,可妹妹彷彿從人世間蒸發了一般,鄰居都說已經兩周沒有見到她了!
奇怪,難道妹妹憑空消失了?我仔細檢查了家裡,桌上、柜子上全是灰塵,食物也都發霉了。我忙去報廳翻閱兩周內的報紙,是的,血案仍在繼續,卻沒有妹妹的任何消息。
我又跑回家裡翻箱倒櫃,幾乎把家裡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找到妹妹的那雙繡花鞋。
晚上,我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12點了,我等待着警鈴的人聲響起,卻久久了無聲息。我起來想去開燈,卻踩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我還以為是妹妹的玩具,站起來卻差點滑倒。地上怎麼會有水?疑惑中,我打開燈,感到背後有一雙陰森鬼魅的眼睛盯着我,我被盯得背後發涼。我慢慢轉過身,卻被一攤血水嚇得癱在地上!血是從床底下流出來的,漫遍整個屋子。窗外的貓頭鷹在“挖坑挖坑”得叫着,別人說“挖坑”是埋死人。
我戰戰兢兢得走過去,掀開床單,竟看到妹妹雙眼睜地大大的、面無血色地躺在床下面!她的腳上,是那雙繡花鞋,卻已不是粉紅色,而是像血一樣的紅!我“啊”得一聲癱坐在地上,血濺到了天花板上!我抬起頭,看到血印隱隱約約像個殘缺的人形!卻覺得這人形有點眼熟。我聽到妹妹的呻吟聲,嚇得跳了起來!妹妹像個布偶一樣慢慢地爬起來,冷冷地盯着我。
我被嚇得渾身發抖,結結巴巴地說:“妹……妹妹?”她不說話,就那樣目不轉睛得盯着我看。我的腦子一片空白,背後濕了一大片:“你……你不是妹妹……你……你到底是誰!”她突然邪惡地笑了起來,許久才咬牙切齒地說:“哼哼,你不認識我了嗎?你們一家都不是好東西!”說完她一閃便站在我面前,用慘白的手死死地掐住我的脖子,夢囈一般:“還我命來……還我命來……!”天哪!這情景竟和我夢見的一模一樣!我感到呼吸困難,用僅有的力氣艱難地問“為……為什麼……要殺我!你……到底誰?”
她的表情突然變得無比憤怒,臉上青筋暴露,滿屋子的血瞬間凝固!“我是誰?你問我是誰?哈哈!”她狂妄地朝天大笑,那聲音沒有一絲底氣,輕飄飄的,在這寂靜的夜裡甚是可怕,令人毛骨悚然。“當年你妹妹喜歡我母親鄰死前送給我的紅色繡花鞋,便叫人把我的腳砍掉,叫我再也穿不了鞋!奪去了我的紅色繡花鞋后,你那忍無人性的妹妹又叫人把我的眼睛挖出來,砍掉四肢,用布活活把我悶死!一切只用了7分鐘!哈哈,一條人命只值7分鐘!把我殺了也就算了,還把我扔到荒山野嶺上叫狼把我的屍體啃得不像樣子!”言罷,她用慘白的手指了指天花板上那個血印“看到了沒有!這就是當年我的屍體被狼咬后的形狀!血把整個山都染紅了,你的良心沒有感到不安嗎!死後我就選擇做了厲鬼,雖然不能再轉世成人,我也要報仇!”
剛說完,她的眼睛就掉了出來,四肢全部脫落了!血淋淋的,令人膽戰心驚“你們一家輪迴了幾世我才找到你們,今生你一定很奇怪你的親人都到哪去了吧?哈哈,全是被我挖去眼睛,砍去四肢讓狗吃了!我用自己的靈魂封印了他們,讓他們永遠不得超生!因為我做了厲鬼,鞋的色彩和花紋都被清除掉,只有用善良的人的心臟和血才能讓它變回原樣!你妹妹看到那雙繡花鞋都是我一手安排的,那些血案也是你妹妹乾的,確切的說,是我叫她乾的。”她輕蔑地瞥了我一眼,最後冷笑着向我飄來:“你不是沒有見到過你的親人嗎?那就去冥界和他們重逢吧!哈哈哈哈……!”我感到一陣眩暈,慢慢靠着牆滑下。原來一切都是我們自作自受,我死不瞑目,不是因為沒有見親人一面的遺憾,也不是為她慘痛的經歷,而是殘忍的人性……
一切彷彿都是一場夢,報復,是一個多麼可怕的詞,為了一件事物而不擇手段的人,永遠不會有好下場。就像哥哥與妹妹一家,最終卻為了一雙繡花鞋家破人亡,值嗎?而那些被人欺壓過便施行報復的人,也好不到哪去。繡花鞋的主人費勁心機報復以後,得到什麼好處了嗎?永遠只能做孤獨的鬼魂,永世不得超升,值不值?有時適當的忍讓也是必要的,只有這樣,悲劇這個詞也許會就此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