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天里,雨兒總是嘩啦啦的下個不停。它似乎不在是以前那麼溫柔、那麼體貼、那麼了解我的心思了,而是更自私、更虛偽、更殘忍。它只顧着與繁花挑逗,向綠葉展示可愛的身材,給大樹恭敬的奉獻。當一陣涼風掠過,那花兒、草兒、樹兒便更精神地抖一抖健壯的身軀。這生機昂然的畫面卻喚起了我對心中的那個人的思念。
他是誰呢?是你的大恩人嗎?是你的鐵哥們兒嗎?還是你心目中的那個靚麗女生嗎?不,不是,他們只是我將來要對那個人傾訴的對象。而那個人是一個樸實、憨厚、任勞任怨、善解人意的農民工——我的爸爸。
自從我上學以來,爸爸對我可算是百依百順的了。因為在他的眼裡,我就是一個知識分子,一身的驕氣和淵博的學識,令他想不依從也沒有理由。
去年深夏,父親因為我還生了一場大病呢。
記得,一個星期天的早晨,我剛被嘩嘩的雨聲從睡夢中吵醒,就有一陣陣談話聲從隔壁的屋子裡傳到了我耳朵里。雖然沒有聽清他們說些什麼,但那一定是父母在商量什麼,所以也就沒有去深究。一會兒,媽媽看見我拖着疲憊的身子從床上爬起來,便輕輕的問道:“兒子,你想吃什麼,媽給你做?”對於家境我是清楚的,家裡哪還有什麼我想吃的東西,大不了就是大米加白面嘛。這時,我腦子一動,便想起快一年不見的土豆應該可以出土了吧。於是,我說:“媽媽,我可以去地里挖些土豆回來搭鍋嗎?”當我的話音剛落,爸爸就從屋裡走了出來,他說:“外邊下着那麼大的雨,怎麼能去?”我也只好保持沉默了。時而卻還聽見媽媽在抱怨着這雨怎麼還不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雨卻越下越大,院壩里的雨點子真是一個個音樂好手,奏出美妙動聽的樂音。然而這卻使得爸爸更焦急了似的,一會兒向外張望,一會兒傾聽雨聲,甚至還走出去,在外邊站立一會兒。半小時過去了,他終於做出了決定。他一雙大而有力的手將沉甸甸的蓑衣一掄,披在身上,提起鋤頭就向雨幕中衝去。雖然我想去勸住他,但雨聲已完全壓住了我的喊叫聲,只見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雨幕里。
頓時,我的心裡像失去了什麼,又像得到了什麼,全然只有一種矛盾的感覺。
沉沉的雨聲之中,我彷彿看見了父親在泥濘中搖動,在密密的玉米樹林里掙扎,與腳下的網似的大逗藤兒磨蹭,弄得他頭髮上都是淋淋水滴。厚厚的蓑層像變得懦弱了似的。水珠兒都從它的軀體里滲透,把父親渾身上下都浸透了,任憑我怎樣的呼喚都是於事無補。
時間雖然是短暫的,但每一個雨點就是每一個一秒鐘,它不再是一秒接着一秒,而是泛濫的時間的洪流,從天上一層推一層的落到地上,把泥土都打起來了,然後被急流沖走。
爸爸終於在白瀑布似的雨幕中出現了,我再也不能等待,於是放開步子向爸爸衝去。當我漸漸靠近他的時候,才發現他臉上是豆大的汗珠,一顆接一顆的冒出來,夾雜着雨水流了下來。他沒吭一聲,卻一股勁兒拽着我往回跑,也沒顧忌手上的泥土,這時,雨水彷彿全下在了我的頭上,一會兒便睜不開眼睛了,那完全是一種沉重與刺痛的感覺。
今天,雖然是雨的日子,但我還是吃上了這一年裡的第一隻土豆。雖然那土豆還很小,但也足以將我的腸胃填滿;雖然那土豆還很嫩,但也足以道出土豆的滋味;雖然那土豆會被消化,但餘味是濃濃的,我至今都記憶猶新。
後來,我爸爸病了……
而今年,我想一定是吃不上爸爸親手給我挖回來的土豆了。
自從我出生以來,父親沒有長時間的離開過我,而如今我面臨中考的時候,他卻要遠出。但是,這也並不是他所願的事,畢竟他也常常說“在家千日好”。本來家庭的底子都很薄。而近兩年家裡因為種種原因讓父親不能出門掙錢,反而不定還花掉了不少。再加上我又面臨著中考,才使得他不得不外出。
在爸爸臨走的前一天晚上,他把我叫到身邊,再三叮囑我,要我好好照看着家,待好弟弟,督促他努力學習,幫媽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搞好與左鄰右舍的關係。同時,他特彆強調,讓我要注意學習方法,不能死學,要特別注意身體,吃穿等方面也別捨不得。
這些事,本來爸爸平時就常在耳邊嘮叨,但我總是嗯嗯地答應,心中卻沒有多麼在乎。而這一次,聽到這些的時候,像覺得有一種不同的感覺,就像失去了什麼似的。在心中的印象卻是有一種不同的感覺,就像失去了什麼似的。在心中的印象卻是非常清晰,也十分有分量。
現在,他應該早已在千里之外的異鄉了吧。不知他能不能承受長時間的火車上的顛簸,是不是能適應那裡的環境,習不習慣那邊的生活,會不會像上次一樣還忍着饑寒出工,帶着病痛勞作。
離開了這些日子,也該給家裡打個電話了,可總也不見電話鈴聲響起。是不是他還沒找到落腳之處呢?本想了解一下他那邊的情況,順便把我最近的學習情況和家裡的情況告訴他,讓他也放心,可這一切都落空了。
天地蒼蒼,不知要寫多久才能聽到爸爸的聲音,是不是能把六月的消息捎給他。
唉!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會令人更惆悵,為了不讓面頰消瘦,心靈憔悴,我們只好放下這“無用”的思念,努力去爭得更高的成績,用成功和勝利的消息去安慰他。希望神靈們用廣大的神威保佑,保佑他平平安安安,早日帶着萬貫財富回家,帶着沒有消瘦的面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