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覺得艾米莉姑媽在鄉下的房子里要什麼有什麼,可就是缺少一樣東西。
穀倉里有小貓,棚架上有玫瑰,卧室窗外有一棵蘋果樹,最讓人開心的是艾米莉姑媽的後庭院有一個湖,湖邊的水裡有家養的鴨子游泳。但是,珍妮還想要一樣東西。
每天早晨她到穀倉,說:“早晨好,小貓們。”接着,她急急忙忙地來到花園,聞玫瑰的花香。然後,她到蘋果樹前作短暫停留;最後,就是去看鴨子一家:長着漂亮綠頭的馬拉德先生,滿身都是整齊褐色羽毛的馬拉德太太,還有它們七隻快樂地潛進淺水、有蹼的腳傻傻地豎到空中的小鴨子。
如果它們不在湖裡,便穿過公路去自己的小院子,艾米莉姑媽的僱工亨利給它們藍色的盤子里裝滿脫殼的穀子。鴨子們過馬路的時候,珍妮總能知道,因為有汽車刺耳的剎車聲和喇叭聲。
就是鴨子們讓珍妮發現了艾米莉姑媽家所缺少的東西。一天,當鴨子們穿過公路時,一輛深紅色的汽車慢慢地尾隨着最後消失在另一頭草叢中的鴨子。一個扎着粗大的黃色辮子,有一雙棕色大眼睛的小姑娘,從側窗向外看。她看着鴨子咯咯地笑,汽車加速時,她從後窗望着珍妮,揮揮手。
“我想和那個小姑娘做朋友。”珍妮說,“那就是我在艾米莉姑媽家想要的——可以一起玩和談話的夥伴。我可以與鴨子和小貓玩,但是它們除了‘呷呷’或‘喵喵’外,別的什麼都不說。玫瑰花和蘋果樹說得就更少了。”
實際上,深紅色汽車每天都經過艾米莉姑媽的房子,扎黃色辮子的小女孩總要從後車窗揮手,但是汽車從未停下來過。
“要是能想出一個和她認識的辦法多好呀!”珍妮想,“要是汽車能停下來多好呀!”
要是艾米莉姑媽有什麼東西出售,比如雞蛋或新鮮蔬菜,珍妮就能豎起一個牌子,或許小女孩的媽媽會停下來買一些。但是艾米莉姑媽的雞蛋和新鮮蔬菜全都是自己用。
“我希望你能幫幫我,”珍妮對昏昏欲睡的小貓說,“可我不能把你拿出去賣呀!”
珍妮又爬上蘋果樹。
“要是蘋果成熟了,我就能賣蘋果了。”
但是蘋果還只是青色的小果。珍妮也去看了看玫瑰,只開了幾朵玫瑰花——還不夠一束。
“不行,無論是小貓還是蘋果樹或玫瑰花,都沒什麼用。我最好別想這些了,還是跟鴨子們玩去。”珍妮說。
鴨子們正在玩“跟我走”的遊戲,馬拉德先生在隊伍前面,馬拉德太太緊隨其後,七隻小鴨子如同風箏尾巴,排着隊跟在後面。它們全都呷呷地叫,相互談話。
“你們玩得開心嗎?”珍妮傷心地問,“至少你們能相互說話。”
鴨子們忽然從水裡跑出來,搖搖擺擺地穿過草地。
“出什麼事啦?”珍妮喊道,“噢!”
馬路對面,亨利把稻穀倒進藍色的盤子。
“呷呷,呷呷,呷呷!”鴨子們說。
“嘩啦,嘩啦,嘩啦!”稻穀們說。
珍妮多麼希望那輛深紅色的汽車眼下就能開過來呀!可是根本沒有汽車過來。
“你們也幫不上忙!”珍妮說著,無精打采地挪動腳步。
可是後來,當鴨子們回到湖裡時,珍妮卻興緻勃勃地繞過房子,坐在前面的台階上,開始四處張望深紅色的汽車。她身邊有一叢灌木,她在下面藏了什麼東西?過了很久,艾米莉姑媽走出來。
“你不想玩那個娃娃嗎?”她問道。
珍妮說:“不,謝謝您。現在還不想玩。”
又過了很久,亨利從穀倉走過來。
“你不想幫我拾雞蛋嗎?”他問道。
珍妮說:“不,謝謝您。等明天再說吧。”
其實幫着亨利拾雞蛋特別好玩,珍妮儘管這樣說,心裡卻猶豫:“或許我該幫他……”
就在這時,與往常一樣,珍妮看到路上慢慢開來那輛深紅色的汽車。她從灌木下面拿出藏着的東西,匆忙穿過公路。她拿着的是鴨子們藍色的盤子,盛滿了稻穀。
珍妮晃動藍色盤子里的稻穀,稻穀說:“嘩啦,嘩啦,嘩啦!”
“呷呷,呷呷,呷呷!”鴨子們說,從湖裡衝出來,穿過草地。
“不要太快,”珍妮懇求着,“也不要太慢,請走得恰到好處。”
當然啦,就在深紅色汽車到達艾米莉姑媽的房前,一群鴨子排着長隊穿過公路。汽車停下,跳出來一個扎黃色髮辮的小姑娘。
“小鴨子多可愛啊!你叫什麼名字?哦,我真喜歡公路上的鴨子!你有一起玩的夥伴嗎?我的名字叫瑪麗戈爾德。”她一口氣說了這些話。
“唔,瑪麗戈爾德!”珍妮喊着,“我就是想要有一起玩的夥伴,希望那就是你!”
這時,艾米莉姑媽走下台階,瑪麗戈爾德的媽媽下了汽車。
“那些鴨子!”艾米莉姑媽說,“它們不該上公路!”
“它們很可愛。”瑪麗戈爾德的媽媽說,“哎,孩子們要去哪裡?”
“請進來坐一會兒,珍妮會把她帶回來的。”艾米莉姑媽邀請她。
“放心吧!”珍妮注視着門前說。“鴨子們也相互友愛,求求你媽媽,明天來玩吧。”
該走了,瑪麗戈爾德衝著馬拉德先生、馬拉德太太和他們的七個孩子揮手告別。
“再見,”她說,“謝謝你們穿過公路。”
第二天上午,因為瑪麗戈爾德很快要來,珍妮很早就去愛撫小貓們,小貓們緊緊地蜷伏成一團,又入睡了。她急急忙忙地去花園,看望還帶着露珠的玫瑰花。她爬上蘋果樹,看是否有熟了的蘋果。隨後,她去看最喜歡的鴨子們,鴨子們正在蘆葦叢中游來游去。鴨子們游過的時候,珍妮伸出手,挨個兒撫摸每隻鴨子的後背。
“今天,”她說,“我要告訴瑪麗戈爾德怎樣讓鴨子穿過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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