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冬天來得特別的早,異常的寒冷。街上的樹頹透着毫無生氣,刺骨的北風飄散着枯黃的葉子,象一群飛舞的蝴蝶;車很少,路人也很少,天空灰濛濛的,整個城市是幅灰色的靜態畫面。 慚打來電話,問我: “你在家嗎?我就要走了。” 慚對我說過,他對這個城市充滿了失落,這裡有太多不快樂的過去,一直壓抑着他的精神,而這個來得過早的冬天,灰濛濛的,和這個有着徹骨寒冷的北風的城市,會讓人感覺到傷感和悲涼,現在,他終於要走了。 “你在哪裡?臨行前讓我送你。” “我在你家樓下,就在門口。” 我下了樓,打開那扇隔了倆個世界的門,門外的慚穿着厚重的灰色棉襖,披着條白色圍巾,把整個人裹得厚厚的;呼嘯的北風吹散着他黑亮的髮絲,把面部半遮着。慚看着有些憔悴,卻沒有一絲的表情,冷冷地跨進了屋子。 我帶慚上了樓,給他泡了杯咖啡,問他:“到了那有什麼打算?” “不知道,那兒會比這兒好吧。” 我知道這個城市給他傷害了,他是需要換個地方,或許會好點。 “到了那如果有什麼困難可以打電話給我。” “嗯。”他開始低頭,喝咖啡時的神情顯得很憔悴。然後我們一陣沉默。屋外的北風呼嘯着夾雜着飄零的落葉和玻璃窗一起摩搓出有些刺耳的聲響。 “你,在那有朋友嗎?” 慚仰起頭,很疲倦的樣子。憂鬱的眼神中有着深邃透徹的傷感,正傳神地看着我。 “我沒有,沒有朋友。” 面對此時疲倦不堪的慚,我的心一陣難過,很憐惜瞧着那張滄桑的面容,然後緊緊地將他摟在懷裡。 “不會的,還有我。” 蟬靜下意識地推開了我,甚至連動作也是無力的,他從沙發上坐起,一直很疲倦的。 “對不起。” “、、、、、、” 最後她說話,“我要走了。” 我沒再說話,帶他下了樓,一直開車送行到火車站。 火車就要開動了,那一刻我們彼此對視着,然後我笑了,“到了那記得打電話給我。” 他笑着,“會的。”然後我們佇立着彼此望着對方,一直很沉默。 “還是上車吧,”我微笑着,“到了那記得打電話給我。”他微笑着,“會的。”便拖着行李向車上擠去。 我們揮手告別,我一直看着他隨火車遠去而漸漸地模糊,然後和火車一起消失在我的視線。 第二天大早,在我還沒起床的時候就接到慚打來的電話。從電話中明顯地聽到了他硬朗的話語,而且很純真地象個孩子。他告訴我,在火車的旅途上沿途一個遼闊的草原和一些古老的村莊,白天有大自然無盡的生機和美麗的人文景觀;夜幕降臨就能看到火紅的晚霞,親臨到萬物沉睡的安詳。除了夜間的蟲叫,很少會聽到一些嘈雜的聲音,一切都是安靜的,自然和諧、、、、、、慚在說著這些的時候,是有着孩子般天真的笑的。 慚很快適應了那個陌生的城市,找到了工作,有了自己的住居,生活有規有條的。在那裡他似乎忘記了曾有的痛苦,傷口奇迹般地癒合着。只是他告訴我,有時候一個人挺寂寞的,於是時常地給我打電話。電話中的他總是有着孩子般的天真和燦爛。 直到有一天,慚給我打電話象往常一樣有說有笑的時候,我說出了心中壓抑已久的話。 “慚,我們在一起吧。” “、、、、、、” “我們在一起吧。” 慚沉默了很久才開口說道:“我、、、、、、我不是個好男人。” “可我不在乎這些,我們會有好的開始。” “、、、、、、”慚拿着話筒不再說話,緩慢掛掉了外電話。我不知道,當時他是否哭泣過,可是他一定是感動了的。他之所以不願接受,是因為他認為他是可惡的。他一直忘不了過去,一直迴避着我的感情。 就這樣,纏纏綿綿。 這個冬天的城市依舊灰濛濛的,有着徹骨寒冷的北風和頹敗的落葉。我獨站在窗前,點燃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在玻璃窗上形成一圈濃得化不開的灰煙;窗外,呼嘯的北風夾雜着枯黃的落葉,和玻璃窗一起的摩搓出瑟瑟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