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老師用錢代替了分數,我這個作文小組的組長就有事可忙了。
一開始,組裡的同學大都不以為然,除了一個人——陳卓凡。他的字曾被老師譽為“驚天地,泣鬼神”(但沒有人類能看懂),老師每次批閱他的作文,都批得頭昏腦脹,七竅脹痛,所以厭煩地打上一個不及格的分數。老師剛剛宣布“組長有決定誰出錢的權力”時,他就轉過身來,雙手合十,癟着嘴,兩眼直望着我這個決定“生殺大權”的組長。看着他可憐巴巴的樣子,我哭笑不得:還沒寫呢,你怎就覺得自己寫不好呢?
幾天後,據小道消息靈通的楊詩瑜說,我們組排在最後一名!我頓時打了個寒戰,全身的筋骨不由自主地顫抖着。天啊!到那天宣布成績,可不會指出是誰拖了後腿,而一定會說:“陳程組,最後一名!”啊,我一世英名將毀於此!是誰?是誰拖了後腿?到底是誰,把小組置於危險境地?
當時正值課外活動課,我凌厲的目光如兩支銳箭,射向了正玩得興高采烈的一個人。哼,既然你拖了全組的後腿,那就讓你來承擔責任吧!我眼珠一轉,計上心頭。我和楊詩瑜她們走到“罪魁禍首”面前,我說:“陳卓凡,我們組得了最後一名!”他顯然不知所措:“So(那又怎樣)?”“所以,你得出錢了……”我說出這句話之後,他立即爆炸了,大聲地,歇斯底里地喊着:“你怎麼可以這樣!你說的!發了錢(即獲得前三名)都平攤!罰錢也要一樣的!憑什麼!哇啦哇啦……”他大喊大叫的樣子,像極了我家樓下的老太太大吵大鬧的樣子,活像一隻嘎嘎叫的“憤怒的小鴨”。我沒料到他會反應這麼激烈,就告訴他:“你是最後一名,理應出錢最多。”他不愧是“天才”,眼中一片鬼影掠過,便變了臉:“這樣好不好,你只要按照我的公式去算,保證能分得又公平又好……”我仔細一算,哼,第一個公式是要讓他自己付得最少,第二個公式一算,每個人都是差不多的!我嘆了口氣:“唉,不就是幾枚硬幣嗎?平攤吧!”頃刻間,陳卓凡一蹦三尺高,整張臉都舒展了。
其實,我們組是第六名,只需每人出3元錢。我本以為這會好收些,但事情出乎意料。
在和組員們都談妥后,我去找組裡處於中等水平的陳天皓。我以為,3元錢對他來說是小意思,因為他是住校生,在學校里有錢。但當我去找時,他卻大嚷了起來。“我不付錢!要付就讓陳卓凡去付吧!”陳卓凡也和他較起勁來:“誰找我啊?”兩人一言一語地說了起來,我本以為可以“坐山觀虎鬥”,便先走了。
第二天,我滿心歡喜地以為二人已經談妥,便放心地去收陳天皓的錢了。可他們二人並未談妥,陳天皓還是不肯出錢。不同的是,他這次擺出一張“苦瓜臉”:“我家遭遇了金融危機,沒錢……”我差點兒把口水噴出來:不會吧!這年頭還有人遭遇金融危機啊?我見他不肯出錢,就問他:“你能出多少錢?”“嗯……三角!”他這次倒回答得很肯定啊!我氣得左眼瞪大,右眼幾乎睜不開,但拿他沒辦法。
這時,陳卓凡又來“出謀劃策”了:“我看哪,不如買米吧!”“什麼?米?”我驚訝得眼鏡都快滑下來了。“沒錯,‘rice’!”他炫耀了一下新學的單詞。真是餿主意,這也太損了吧!一袋米,怎麼分呢?難道要一粒粒來分嗎?我剛想問他分米的辦法,他卻說:“組長負責,組長負責!”然後就一溜煙地跑了。
我無奈極了,沒想到,連幾枚硬幣都收不好!我只好咬牙切齒地對陳天皓說:“既然你‘條件困難’,那麼組裡先幫你墊着吧!”他馬上高興起來,彷彿卸下了一個又重又大的擔子。其實,所謂“組裡”,就是我。就這樣,我這個金牛座心如刀絞地又掏出了3元錢……
總算寫完了。我自己感覺寫得有些零碎了,但那幾枚硬幣不也零零碎碎嗎?硬幣“嘩啦嘩啦”地響着,敲擊着我這個病人的疲累的心。我用冰涼的手背冷卻着滾燙的額頭,深切地體會到財務人員們的艱辛。我只是收了幾枚硬幣就有了難處,他們每日處理着進進出出的大大小小的款額,能不累嗎?我以後再也不急急躁躁地對待超市收銀員了,因為我嘗到了那9枚硬幣和4張紙鈔的艱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