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中的孩子眼含着淚,雙手合十,默默地閉上眼,正對着夕陽的一道餘輝,他的臉上蕩漾着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憂傷。那份憂傷就好似強忍着淚,又像是一個虔誠的教徒在向上帝訴說著自己的苦難。四周靜靜的,沒有一個人,那孩子一直沒動,那雙原本肉色的小手上布滿了筆墨,就像是一個很久都沒有吃過飯的乞丐,在偶然的一頓飽餐后,指間難免留下幾粒米飯一般自然,他依舊在禱告,緊閉着的雙眼怎麼也睜不開…… 又是那麼一個盛夏的午後,人們一個接着一個懶洋洋地睡去,幾乎沒有人也沒有任何生物發出任何一點響聲。能聽見的,只是那點細膩的落葉聲,“沙,沙……”窗沿上躲着幾隻小麻雀,原本是唧唧喳喳叫個不停。但是天氣真熱呀,大概它們也感覺到了這酷暑的威力,一隻接一隻地停止了鳴叫,幾乎不再發出任何響聲。我猜想世間的萬物大概都在此時睡去了吧,可他還繼續捏着那桿筆,不斷地在紙上比劃着,苦思冥想着。他大概是在構思着一部足以震撼世界的偉大著作,哦,不,我猜他一定是個學術專家,在為明天長達三小時的演講做準備呢。可他的外表卻如此稚嫩,看起來就像是個微不足道的學生…… 涼爽的秋天,或許更適合外出遊玩。天空雖稱不上萬里無雲,卻也算得秋高氣爽了。大家就這麼一路小跑,或是騎着單車,各自遊戲在寬廣無邊的世界中。所有的人都在高聲歌唱,喧鬧着走過一條條繁華的街道。可是,大家似乎都在一瞬間停了下來,歌聲停了,唱歌的孩子一聲不啃,默默地咽着口水。嬉笑的人們駐足停留,似乎是望着一樣東西,又似乎是在看一條自然界的小生命表演,看它表演着什麼叫適應,什麼叫無奈,什麼叫與眾不同。大家的眼光齊刷刷的望着同一處發獃,幾乎是帶着困惑的眼神,他們表情嚴肅而尷尬,就像是在看一個乞丐給另一個比他更乞丐的乞丐送去錢物一般,那種感覺叫人意會不出是什麼樣的酸甜苦辣。他們的眼光聚集在一支快速划動的筆上,就像是看動物一般關注着那個握筆者的每一個姿勢,每一種眼神。突然有人說這人太可憐了,我們要不捐款救濟他好了,可那個握筆者依舊莫不做聲。就像是要給別人施捨一般,那個握筆者終於丟下手中的筆,也放下了那張他不斷地折磨着的紙,笑着把臉轉向一面高大的牆,不知什麼時候,那寬廣無邊的地方竟然真的出現了一堵牆,一堵似乎是要將人類與世隔絕的大石牆。人們的臉上一片木納…… 可就是如此無奈的事實,讓人們一再的懷疑,一再的困惑。就是因為不知原因,或許就是由於大家都不明白為什麼那種淡淡的憂傷時常存在,人人都能體會,卻沒有一個對常事再津津樂道不過的人能站出來說兩句,能像爭辯一件對他們傷害極深的一件事一般,去思考些什麼,表達些什麼。 又一個幾乎能讓冷血動物都無可奈何的冬季來臨了,人們都戴着手套,穿着棉襖,為了取暖,太多太多平日里幾乎兵戎相見的人們努力擁抱在一塊取暖。天太冷了,冷到讓那個充滿靈感,充滿發明的時代的人們都不知所措。或許就是因為人們都已經懂得了人多力量大的哲學,大概只有那些人才明白什麼叫做共存。正是由於他們懂得了這一來之不易的溫暖的真正意義,他們開始注意四周,關注那些和當時的他們一樣落單的同伴。他們的眼神有些無力,卻努力地搜索每一個細節。這時,那厚厚的雪堆上似乎露出了一桿熟悉的筆,不斷地划動,不斷地在創造着一些什麼都看不見的奇迹。可人們看不見那張正在努力思考的臉龐。 雪停了,大家挖開雪堆,找到了那支筆,找到了那張長年來一直陪伴着那支筆的紙,人們奇怪於那張紙的雪白無暇,奇怪於那支筆的破舊不堪。 就這樣,人們始終找不到那張稚氣的臉…… 冬天來了,可為什麼惟獨不見為那張稚氣的臉和他用那支筆所創造的春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