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濺夏薇，淚染春薔 一、畢竟，你，已回不去從前 我叫春薔，你叫夏薇。 十七年前，春末夏初，春夏交錯，你我被孕育在一枝薔薇花的花蕾。也在那時，我們命運的蕾絲被纏在一起，無法掙脫地。 現在，我想你，想過去的你，想從前的日子。人總是在失去后才珍惜擁有的，往往晚了。我們的線經過了平行和相交的掙扎，終於天各一方，成為敵對的兩條。 我知道你不由自主，你的心被蠱惑的絲捆綁，你只有選擇同室操戈。可是，你忘了嗎？我們的從前。 現在，我終於又見到了你。你的唇如烈焰，放肆地張揚着那即將熄滅的輝煌，你的鮮血塗紅的流蘇長裙詮釋着桀驁不馴。你那血紅的眼殺得發狂，蕩然無存了以往的溫婉。這一切，令我的心碎了一地，悄無聲息。 夏薇，我知道你只要放下那柄冰一樣冷的黑杖，地獄的烈焰就會將你化成灰燼。但是，請你負責，為你的所做。因為，天界數以萬計的子民們，他們也渴望生存。 我的眼前，再次滲出霧一樣的畫面，天界的人們悲戚的眼。我掩面而泣，任由你的杖在我額上重重畫下十字架一般的傷痕。 “回來。”我最終擠出了兩個字——縱有千言萬語。 你高擎着杖，我看到你的手微沁出了汗。你斜視我，什麼也未說。 “那好。我尊重你的選擇，我讓步。”我轉身而去，不卑不亢。 然而，你沒有衝上來，向我道歉，天真地叫我姐姐。你的唇角有輕蔑的笑，那笑的名字，是勝利。 我感到心裡有什麼東西被人掏空，畢竟，你，已經回不去從前。 二、難道兩敗俱傷，就是我們的結局？ 我莫名的愛上了那天目送我走的人——一個叫廖冷月的冥將，蠱惑你的人。 他很清瘦，背後的劍隔着劍鞘熠熠生輝，他的眼神倨傲而冷漠，讓我的心裡，全是他的影子。 我知道，他是你的全部，但是，我還是無法剋制的愛上了他，因為，我總是覺得，他倨傲的眼神中有種生動的東西，透明而憂鬱。 妹，原諒我。 我第二次來到地獄的火山口是一個凌晨，清冷的凌晨。 廖冷月依舊倨傲，只是更加清瘦，在黑暗的照耀下顯得很寂寞。他用劍在地上劃一個名字，反覆地划。 我在微弱的亮光里，看到那個名字叫做“李瑤雪”。 我沒有攀談，也沒有停留，他憂傷的樣子讓我不敢看。我對他笑笑，像不經意路過的路人，向前方走去。 能換來他的一瞥，我已經滿足，很滿足。 卻看到前方一處孤獨佇立的荒冢，墓碑上刻着同樣的名字。 李瑤雪。 墓碑上有一行模糊的字，許久，我終於分辨出來：李瑤雪，天界女護法。。。相戀，天界。。。斬。。。 後面的字，便再也看不清。但這個結局，已經展現得如此清晰。 我終於知道，他心裡只有李瑤雪。而我卻飛蛾撲火地選擇廖冷月，選擇了和李瑤雪一樣的結局。 沒有你的位置，更沒有我。 突然，一個漆黑的身影阻斷了我的思緒。 你！ 我是多麼想告訴你，你只是廖冷月的傀儡，他的心中，只有也永遠只有一個李瑤雪。 可是，我看到廖冷月瘦削的臉龐，還是放棄，懷着不舍與憐惜。 你依舊穿着血色的舞衣，在黑暗裡依舊紅得清晰，嬌艷得迷離。 心臟又是一陣劇痛襲來。 你看他凌亂地划著，一言不發。作為他的傀儡，你一定認為，他寫的是你的名字。 你看到我，揮手一道裂空斬，寒風咆哮，恰似我絕望的心的絕唱。 想不到，你已經功力大增，裂空斬快得讓我擋不下來，你竟然用全身的功力來醞釀這一斬，令人匪夷所思。 我做好了葬身在此的準備。卻在朦朧之際，看到一個如風的影子，為我擋下了這一斬。 鮮血像綻放的煙花，噴薄而出，濺上我的衣裙。 我唇角泛起一絲苦笑，也許，廖冷月是愛我的。或者，他在那一刻把我當成了李瑤雪。 只是，他不該，不該為了我，死得那麼可惜。 我把廖冷月葬了，在一個春夏交錯的黃昏。他終於和李瑤雪“走”在了一起，卻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你啜泣着離開，臨走時在碑旁留下了大捧的薔薇，淺淺的明媚，深深的憂傷，彷彿帶着傷痕。 我和你最終還是沒有得到，誰都沒有。 反而為了相爭，殺死了他。 難道兩敗俱傷，就是我們的結局？ 三、決戰，我只有同室操戈 廖冷月的死，冥界對天界發動了戰爭。他們懷疑是我們所為。 是我殺了他，沒錯。 但我無法解釋，我唯有迎戰。 然而，我卻在戰場上看到了你，仍然是那柄黑杖，仍然是那襲紅裙，只是，杖黑得更加矜貴，也更幽暗，而紅裙上，染了更濃的鮮血。 你在主將的位置上，冷冷地看着我，看着我統領的軍隊。 突然想起，今天，是我們的生日，十七年前的一天，春末夏初，春夏交錯，你我被孕育在一枝薔薇花的花蕾。 我的劍即將落地。為什麼要不念舊情，自相殘殺？我們，本來就是一枝薔薇。 但想起天界的人們渴求的眼神，想起廖冷月的死，我的心裡又一陣顫慄。 好，我戰。 周圍喊殺聲四起，我們審視着對方，蓄勢待發。 “銀月斷魂斬！”突然，我對準你的心臟就是一劍。 你用杖隔開，一道裂空斬還了過來，速度比那一次更快。 “我不會再上當了！”我劍走偏鋒，瞬時將裂空斬撕了個粉碎。 你哀婉的眼神彷彿帶血：“你殺了他，我要你還，要你還。。。。。。” 你還沒有從憂傷的鎖鏈掙脫，可是，我該怎麼告訴你，廖冷月的命，我還不上，更還不上這些的，還有整個天界。 “妹妹，不要自相殘殺了，你要記得，我叫春薔，你叫夏薇，我們，原本就是一枝薔薇花孕育的姐妹。” 你空洞的雙眼裡浸滿了嗜殺，無言，只是機械的揮杖，一道一道的封魔咒讓我應接不暇。 戰場上不斷散落殘酷的殷紅。 “護體魔氣——”你終於還是召喚了護體魔氣，在你我之間築起一道嚴密的黑色屏障，釋放着地獄的氣息。 我一式飛影掠魂劍，無聲無息，沖向你的魔氣，你微微一顫，內氣顯然受到了耗傷，唇角漫出嫵媚的血，魔氣表面沒有碎裂，但已經淡了許多。 與此同時，你的封魔咒擊中了我。 我的心裡忽然騰起一個煙霧樣的影：“姐，為什麼不加防禦魔法？你沒學過？” 我苦笑一聲，無聲地說：“不，我故意。。。” 對方的你還被瀰漫的黑氣包圍，但我分明看到，你的眼裡有迷離的霧氣。 是錯覺嗎？ 局勢已經不容我再遲疑了。我的族人正在節節敗退，要力挽狂瀾—— 只有斬掉你。 “撕——風、刃。。。”我揮出一劍，想吶喊卻喊不出，有什麼東西阻滯着我的聲音。 “幻。。。龍。。。咒！姐，對不起，我控制不了自己，我的軀體成為了冥軍的傀儡，屬於我自己的只有靈魂。而我的靈魂，就是剛才你幻象里的那個人。。。”你潸然淚下，吟唱聲沙啞而哽咽。 兩條天青色的幻龍從杖底躍出，龍吟聲和撕裂聲不絕。 沉悶的爆炸聲傳來，兩條幻龍的鱗甲已經殘缺不全，它們至死保持着迎戰的姿勢，而我的撕風刃也已經斷裂，碎片插滿了龍鱗。 你呆立，眼神空虛而迷茫。 我殺了你的幻魔，終生的幻魔。從此，陪伴你的，只有也只會有無邊的寂寞。 很殘酷，不是嗎？ 想不到，你跪下來，撫摩着龍背，你的雙手站滿了血，你的眼神，含着滿滿的悵惘，顯得很空白。 我飛身而起，一劍封喉。 妹，對不起。。。我靜靜畫了十字，在染血的衣襟，儘管知道這於事無補。 這場戰役由此奠定了結局。 四、血濺夏薇，淚染春薔 收軍。 我來到離恨域，艱難地緬懷往事，漸漸泣不成聲，卻不再有安慰我的人。 櫻花樹下，有盛放的薔薇。 花開正好。 奮力地搜索着記憶，終於想起，我們曾經在這裡嬉戲。 “你來追我，來追我。。。。。。”我一遍遍的呼喚，空蕩的離恨域，卻只有我的聲音在盤旋。 我黯然神傷，用最後的力量念動了封禁的咒語。。。。。。 ——The end 已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