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白紙被畫成一幅世界名畫后,他被輾轉移送到外國一家着名博物館內作永世珍藏。博物館的管理人凱迪對這幅名畫愛護有加,平日除了派遣十多名護衛輪班監守名畫外,夜裡他還要用幾寸厚的密碼鋼板將畫封藏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的。
白紙明白這凱迪對自己愛護有加,心裡甜絲絲的,自己正正成為眾人目光的聚集處。那份受萬人矚目,至高無上的尊貴感讓他甘心留在不見天日的博物館內一輩子。每當博物館的大門一開,絡繹不絕的人群都前來看看這幅名畫的尊貴,享受那份散發出來的油墨香味……
然而懂得欣賞名畫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大部分遊客來到博物館,只為了證明自己目睹過世界名畫而已,於是人們並不會在這名畫面前駐足太久,很快又飛奔到其他的名展品處欣賞了。可被凱迪寵愛的白紙名畫這時卻有些納悶,他無聲的抗議道:“為什麼我得到的,就只有遊客這草草的一睹,他們既把我放在首位,我得到的榮譽不該是更多的?世界名畫就要多加欣賞才對啊!”
直至夜幕降臨,博物館的大門也重重地關閉,滿堂輝煌的燈光熄滅了,白紙也就再次被厚重的鋼板關上。每天如是,從沒有一次改變,但這不是白紙自己的意願嗎?他無話可說。
今晚,原來是博物館館長的八十歲生日,他邀請了他的妻兒,親戚朋友們前來館內慶祝,那用花紙包裹的禮物,一份一份地堆在笑得樂呵呵的八十歲壽星翁跟前,就在花紙散落滿地以後,大夥高舉香檳猛烈搖晃,香檳內的二氧化碳忍俊不發,只待一聲令下,十來支香檳併發而出,那香檳的氣味瀰漫著博物館的每一個角落,幾乎要館內的雕像展品也陶醉其中……
時間過了良久,一個黑影漸漸挪向那被鋼板密封起來的畫框前,仔細地按下密碼,把門打開了,白紙方才如夢初醒,他滿以為早上要來了。可是他見到的人並不是自己熟悉的館長,而是館長的十八歲兒子,那賊眉賊眼的男子,白紙絕不會忘記。原來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啊!館長在哪裡呢?他怎能允許這種事發生的?只見那八十歲的老翁安詳地睡在地上,呼呼的鼻鼾聲伴隨他進入美好的夢想里,相信他今夜都不會醒來的了。
白紙希望自己能叫出聲響,把其他人喚醒,但他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只待人任意宰割。男人將名畫小心翼翼地挪下來,並用散落滿地的花紙碎塊包裹起來,為的是掩飾自己身為偷畫賊的罪行。博物館的大門再一次打開,又被輕輕地關上,男人抱住名畫,神若自如地登上自己的汽車,逃離了現場。
在車上,花紙終於能跟白紙進行對話了。花紙問道:“白紙,其實你願不願意就這樣離開博物館呢?”
白紙面對身上那早已破爛不堪的花紙,顯得有些輕蔑,說:“我當然不願意,在博物館我可是受眾人的景仰,我可願意一輩子都留在那裡!”
花紙說:“你真的願意嗎?我曾經在博物館里見過你,人來人往的遊客,的確把你當作名畫看待,但是你身上畫的是什麼,畫中要表達作者的什麼意境,看得出的人真是少之又少。他們只是知道自己親眼看過一幅名畫,然而博物館里並不是只有你一件展品,所以他們很快就把你拋棄,用相同的眼光看另外的展品了,這樣你也甘心嗎?”
白紙氣憤,並惡狠狠地說:“你算是什麼東西?只不過是花紙一張,用完了不就被扔到垃圾桶里去?再不就再被用在禮物的包裝上,然後重蹈覆轍。我可不一樣,至少我曾經被人稱讚過,被人欣賞過,那你呢?你什麼都不是!”
花紙無法在跟他說話了,本着同情之心的他,面對這傲慢的白紙,無言了。然而汽車輪子不停地轉動,向著未知的地方前進。
晨光初露,柔和的陽光照在每一個睡眼惺忪的臉龐上,老翁揉了揉眼睛,環視四周,他第一眼望向名畫的儲存位置,他的臉頓時變得蒼白,一個咕嚕地坐在地上,心想道:我太大意了,竟然棋差一着,被他擺了一道。怎麼辦呢?應該大義滅親,還是……
花紙再次被解下,被撕成了碎片扔到了垃圾桶里去,男人將白紙拿出,兩眼迸發出異樣的光芒,嘴角喃喃道:“哈哈!發達了!”男人沒有保護和處理名畫的經驗,他就這樣把名畫放在木桌子上,自己卻去拿杯子倒水去。邊走邊自言自語說:“我這次可以不用再喝水了,我要喝世界上最貴的啤酒,不知道威士忌是什麼味道呢?人頭馬好嗎?好像76年紅酒比較有品味,哈哈!”
屋子裡的擺設凌亂,絆腳的危機隨處可現,男人一個不小心,將一大杯水潑了在白紙上。
“糟了,該怎辦?再不補救,畫會被溶掉,錢就泡湯了!”男人大叫:“對了,用火烘乾吧!”
男人不用多考慮,便把點了火的蠟燭拿了過來,小心地把火焰在名畫下方慢慢的烘乾,男人心想:這次獲救了啦!但他隨即見到畫紙被火焰烘熱的一點正在變黑,逐漸變成了一個大窟窿。
“啊!着火了啦!名畫沒有了啊!”男人再次大叫。
一代名畫的命運就淹沒在熊熊的烈火中,葬身在火爐里!在垃圾桶的花紙,看見白紙的命運,也不甘輕嘆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