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讀過一篇文章,是巴金寫的《小狗包弟》。
包弟的命運讓我想到了曾經我所養的一條小狗……
它的名字叫貝貝,是在一個聒噪的下午被爸爸撿到的。當時它似乎還沒有爸爸的巴掌大,眼睛眯成一條線,還不能睜開。“這是一條獅子狗”爸爸似乎對狗很有研究。叫它“花花”“菲菲”“小白”,它都顯出一副不遠理睬的表情。直到我無意中叫了一聲“貝貝”,小狗才動了一下,彷彿是接受了着名字……
貝貝和包弟一樣,也會作揖。它常常以此討人。那時我四歲,它只有六個月。
白天,我們一起奔跑在田野上。那是還沒有馬路,鋪滿黃土的毛路上,常常與貝貝弄得滿身是土。夜晚,與貝貝一同進入夢鄉。那時的我很單純,沒有被沉重的學習所壓力,沒有被人際交往所桎梏,真的就像紙一樣單純……就像貝貝那清澈人透亮的眼珠子一樣。
快樂不會永恆。包弟如此,貝貝也是。
記得在我七歲那年,與我相處了三年的貝貝被送走了,我永遠忘不了那雙無辜的眸子……
起先,我還會哭着嚷着叫爸爸媽媽送貝貝回來。但隨着成長,我的生活中似乎多了些什麼,也就忘記了。
漸漸的,貝貝逐漸淡出了我的腦海,如果別人不提起,我現在甚至不會記起曾經還養過一條小狗,一條對我不離不棄的,奉我為主的小狗……相比之下,包弟還有人惦記呢,不是嗎?
直到我十四歲那年,才有機會再次見到貝貝。
收養貝貝的那家人是地道的農民。他家除了貝貝,還有一條大狼狗。就作用而言,能夠看門的大狼狗比貝貝這樣的小個子有用多了。於是我在他家看到了這樣一幕:主人拿着一個乘着瘦肉米飯的碗和一個只裝着幾個饅頭的盆子分別遞給了大狼狗和貝貝。大狼狗趾高氣揚的吃着碗里的飯,米粒撒了一地;貝貝則一副享受的模樣吃着盆里的爛饅頭,不注意灑出來的饅頭殘渣也被貝貝小心翼翼的舔乾淨……
看到無比滿足的貝貝,我心裡突然有種說不出的疼,像是被針扎一樣,然後密密麻麻的擴散開來……
這時,貝貝也大狼狗都看見了我。大狼狗像是示威的朝我“汪汪”了兩聲,同時露出沾着口水的大口,鋒利的牙齒似是泛着寒光。我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兩步。這時,貝貝卻彷彿護住般的站在我的前面……
我怔住了。我以為時隔七年,貝貝以及忘記我了,然而狗的記憶比我想象的好的多。我無言的看着貝貝,它沖我搖搖尾巴,而後直立起後腿向我作揖——就像七年前一樣……
貝貝已經八歲了,他已經老了。由於多年未洗澡,綢緞似的白色毛髮蒙上了一層灰色,長長的毛髮遮住了那雙深邃的眼,然而我依舊能夠從中讀出這些年發生在貝貝身上的滄桑。
我摸出身上唯一的一根火腿腸,貝貝立刻狼吞虎咽的吃起來,不一會便將那根火腿吃完了,而後又抬起那張布滿喜悅的臉來,彷彿我在身邊,它就有了一切……
眼淚無言的留了。我感覺胸腔中有一種難受,就像一隻大手在狠狠的撕扯着心臟一般。
最終,我走了。貝貝站在原地沖我搖着尾巴,薄薄的舌頭吐出來,像是在笑……我卻想哭,甚至不敢再去看貝貝的雙眸……
視線中最終消逝了貝貝的身影,茫茫大山中,我彷彿聽到了貝貝的聲音——
寫下這篇文章,不能代表什麼,只是巴金先生的經歷觸動了內心中某些塵封的東西,我想將這些淤積已深的東西釋放出來,讓自己永遠銘記,生命中曾經由一條小狗,它常在一座孤獨的山頭凝望,凝望……
九寨溝縣中學高一:九九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