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得讓時間靜止。
——記
“美得讓時間靜止”是一位攝影師對自然的感慨。當他採擷意大利道羅蒙特山的倩影時，他說他全然忘卻時間的流逝，只是深刻感覺到現實與夢幻在緊密地縫合，彷彿即將抵達一個清晰美好的嶄新世界。時間鐫刻的蒼老痕迹似乎從未征服過自然，也從未橫行在另一個地方——書本中。倒是那一本本貌似單薄的集冊，悄然留駐曾經年輕的時光。
陽光燦爛的星期六，騎車奔向書店。買了很多書，然後仔細記錄。其中好幾本記錄二戰，還有一本講述法國天驕拿破崙。
很早以前，對那些腥風血雨的戰史拒而遠之，認為殺戮是人類最愚蠢的行為，違背了生命的一切根本意義。後來，開始接觸歷史紀錄片：蒼茫大海中戰船趾高氣揚地航行，陸地上軍隊漫長的艱難跋涉，史詩般壯闊的驚濤駭浪呈現在面前，令人心生敬畏。我開始重新審視那些以前被武斷否決過的戰爭在歷史上究竟扮演什麼角色。拿破崙的經歷之所以深深吸引我，不僅是因為他的謀略，還因為他在戰爭中給人們帶來的影響令我為自己的頑固看法汗顏。法國軍隊在他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地橫掃了幾乎整個歐洲，接連戰勝反法聯盟令拿破崙得以在其他領土上稱雄稱霸，然而，站在頂峰的拿破崙卻藉此將法國自由民主的新思想散播在當時被強權籠罩着的歐洲，將那些剛剛開始燃起的思想火花蔓延到其他國家的人民心中。直到現在，拿破崙頒布的所有法典仍烙在歐洲各國家的法律條文里，成為永遠不可磨滅的印記，而他也影響了近乎全歐洲在思想的進步歷程。有人說，拿破崙是失敗的，在戰場上曾經不可一世的他用自己傳播的思想毀滅了自己。那些接受新思想的人民開始反抗戰爭對他們的無情欺壓，他們開始積蓄力量去追求拿破崙所告訴他們的“人生來幸福平等的權利”。但在我眼裡，拿破崙也仍然夠得上成功，除了他那像洪默爾擺弄鋼琴般對戰鬥掌控的遊刃有餘，更有他對於歐洲所做出的貢獻——用戰爭確定了思想命脈的走向，讓後來的歐洲奏出一派和諧的自由新聲。
或許兵戎相見註定帶有破壞和平摧毀世界欣欣向榮的殘酷，但不可否認，在戰爭中萌發出的新變革推動了整個世界的進步。二戰是歷史上一道永遠的傷痕。然而又有誰能否認那是一條崎嶇的追逐榮耀的路途，為了民族為了生存而爆發的慘劇？只能說他們都走錯了，走上了一條表象充滿希冀的虛假光榮之路，由此造成了太多的悲哀與痛苦。然而，我們又從這樣的戰爭中看到斯大林帶領的蘇聯是一支多麼具有特色的社會主義力量，我們還可以看到戴高樂的自由法國多麼具有生命力，可以多麼勇敢。當書籍將那些寬廣土地上一幕又一幕壯懷激烈的戰鬥記錄下來時，帶來的將會是對歷史的全新認識，或許還會更偉大——成為新思想的啟蒙。
歷史與戰爭成為所買幾本書中的主旋律。然而，還是一如既往地買了散文，肖復興的〈我的人生筆記〉。
散文“矯情”，這是某位男生對我說的。領略山峰的峭拔險峻彷彿已成為大家的最愛，卻忘記了生活本來只是平靜如水。這讓我不禁想起〈文心雕龍〉里提到的“性靈”一說，這種更強調內心世界的哲學早就充溢在中國古代文化哲學中了，只是受到西方文化衝擊后，曲折波瀾的小說吸引了更多人的眼光。散文至今依然是我最喜歡的文學形式，自己也總願意沉浸在裡面，寫些別人費解的心海浪花，挖掘出自己能夠深切明白的人生道理。走在書店的每一層，都一直在找韓少功的散文集〈山南水北〉，可惜沒有收穫。這個據說曾在山村裡與世無爭地居住了幾年的現代作家對農家安逸恬淡的生活很有感觸，彷彿那已是人生中最富足的享受。而已經到手的〈我的人生筆記〉里，也有這樣對安寧生活憧憬的文字。心靈對於真正生命的界定往往超越了在雜世里追隨的目標。而這樣直接真實的流露只有在散文中才可一覽無遺；也只有在散文中，每個人才能在自己的回憶或期待里停駐，感受自己的風景。如此看來，倒沒什麼理由去尋求高山而拋棄流水了。本是渾然一體的，還是糅合在一起仔細品味才好。
說到最後，不得不提買到的〈談追憶似水年華〉。早在文學欣賞課時就強烈要求老師對西方小說流派做出解釋，無奈還是被委婉拒絕。買到對《追憶》的鑒析，也算是自己最大的收穫了。這本沒有確定人物確定故事的小說成為法國乃至世界上意識流作品中的翹楚，普魯斯特對馬塞爾內心的大段描刻像是一張模糊的抽象畫，散開的層層顏色里包含了他對於人生的定義：一切外物都將消失，只有內心經歷過的才是最豐富切實的。曾經看過關於意識流的說明，說是早期美國哲學家對於人思想的一種形象描繪，思想像流水一樣不間斷地流淌，沒有片斷的分裂感，因此稱意識流。這麼一解釋，整個人都繞進去了。在心理學文學與哲學間不停徘徊着，不知究竟此為何物。後來看〈追憶〉，也是糊塗一片，內心的隱曲被擴大，生活主旋律不知不覺間被埋沒。太多疑惑，或許這本解析能讓我有更多的發現。西方開始崇尚唯心主義東方變的客觀唯物起來，這不能不說是世界文化的又一次大融合吧。
……
一本一本地詳細介紹，完成這篇五味雜陳的文章便不知道何年何月了。與其說是介紹書籍，更不如說是表達思想。但不可否認，五光十色的書籍總會激發起自己塵封很久的寫字熱情，而我也在這樣的梳理中既了解了書又了解了自己。一本一本的書，比古舊的日曆看起來更充實，比老去的相冊看起來更睿智，可以讓各種不同的美麗停留在它最絢爛的那一剎那，定格之後引來無窮深思。美得讓世界靜止，書也有這樣堪與大自然媲美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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