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弟兒理應很慚愧才對,因為他一點也不乖。這都十年了,做姐姐的我目睹了他的全部成長曆程,看來“乖”字只能是我寄託的美好希冀了。
其實很討厭乖弟兒,因為他一出生爸媽的注意力就轉移了,都聚集在他紅紅的小嘴、白白的皮膚上。我覺得應該對他壞一點,給他個下馬威才行。可是,他天真地一咧嘴,整個世界黯然失色。就連我,也情不自禁地開始喜歡他了。
乖弟兒三歲的時候,爸爸媽媽不在家,我騎着自行車帶着他在黑暗裡閑逛。說實話,我心裡很怕,很怕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我一遍又一遍地說:“乖弟兒,抓緊姐姐,可別摔下去。”其實是想找個人聊聊罷了,電影里的鬼故事一下子全跑了出來,嚇得我直冒冷汗。我忍不住問:“乖弟兒,你怕嗎,要是有鬼怎麼辦呢?”可是他只是緊緊的拽着我的衣角,一點安慰的話也不會說。奇怪的是,他的小手卻讓我想到了電影里的英雄,他們都是捨棄自己的生命換得他人的安全。於是我膽子大了起來,如果真的有鬼,那就犧牲我吧,換乖弟兒安全地離開。這麼想着,乖弟兒的手抓得更緊了,我心裡的恐懼消散了不少。
乖弟兒七歲的時候,已經相當調皮了,總喜歡抓着我的辮子玩兒,疼得我對他大打出手。可是他愣是不哭,氣得我都流淚了他才說:“姐姐我疼!”我的淚流得就更歡了揉着弟弟紅紅的屁股自責不已。那一次我下決心,以後再也不要打他了。
乖弟兒八歲的時候,往家裡帶來了很多夥伴兒,乖弟兒很是自豪,帶着他們在家裡“大鬧天宮”,搞得家裡一片狼藉,我火大了,厲聲訓弟弟“以後不準帶孩子來家裡玩”。從那以後,家裡果然清凈了不少。有一天,弟弟一個人和玩具玩兒,編者他從電視里看來的情節,玩得很不亦樂乎。但是顯得很寂寞。我問他怎麼一個人玩,他的眼淚刷刷地掉:“你不讓人家來家裡玩,他們都不理我了。嗚嗚嗚……”瞬間,我覺得自己好自私。
乖弟兒九歲的時候,我的眼假性近視,他陪我去看醫生。醫生讓我進一步檢查,我讓弟弟自己呆一會兒。我出來的時候聽到弟弟喃喃自語:“老天保佑姐姐的眼千萬不要近視。”我突然發現弟弟好可愛,天真得讓我掉淚。
乖弟兒今年十歲了,他開始問我一些千奇百怪的問題,很多都讓我難以回答。他問我吸血鬼厲害還是狼人厲害,如果吸血鬼里最厲害的和狼人里最厲害的單獨對決誰會勝利,既然沒有吸血鬼為什麼電影里還一個勁兒地演……我實在是覺得自己知識淺薄,難以給他一個明確的答覆。
前兩天乖弟兒去體檢,發現視力只有0.7。我們一家人全慌了神兒,跑前跑后詢問醫生。後來醫生說他這是先天弱視加一點遠視,錯過了最佳治療期,不過還可以進一步矯正。當時我就禁不住自責,為什麼沒早點發現。而乖弟兒卻並沒有很傷心,說他看得見,只是偶爾不太清楚而已。我有點茫然,乖弟兒似乎一下子就長大了不少。
爸媽總說乖弟兒成績不理想,可是和成績比起來,我更樂意要一個健康快樂的弟弟。爸爸媽媽,以後別再老因為他的成績批評他了。
今年我已經高三了,回家的次數會很少,乖弟兒,你會不會想姐姐呢?
河南新鄉市一中高三:馬鴻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