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十月,是收穫的季節。
一片片稻穗像喝醉了酒一樣垂下頭;田間不斷傳來那“商萬魚”,搶吃稻穗的“乒乓”的跳水聲;村子里,雞、鵝、鴨子的啼叫聲,匯成一首歡樂的樂曲。熱鬧極了!豐收了,這是故鄉人民躲過那艱難的歲月後,迎來了又一個豐收年。
儘管鄉親們懷着一張張笑臉,挑着一擔擔金黃的稻穀歸來,可是,我還是隱約地看到特色社會,在鄉親們的臉上,留下一道道傷痕。此刻,我能在這溫暖陽光的覆蓋下,欣賞着故鄉的情景,我能為在故鄉的被窩中酣睡,而感到幸福。我久久地凝視着晴空,久久地俯視着那金黃色的稻海,心頭上不再感到痙攣,再不受到悲愁的壓力。
故鄉的十月,不願離去的春燕,快活地在天空中來回飛翔,它們是那樣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白天,人們在埋頭彎腰收割着成熟的水稻,腳踏脫粒機隆隆的聲音,隨着習習的東南風迎面撲來;晚上,一輪輪新月隱浮在天際;遠處,不時傳來了熟悉的天籟,人們坐在大榕樹底下,搖動着草扇,歡欣地訴說著豐收的喜悅。故鄉,不管是年過七十古來稀的老人,還是在搖藍中的嬰兒,他們那張張的笑臉和朗朗的笑聲,給這寧靜的夜晚,增添了無限的幸福美感。
早晨,我隨着公雞的啼叫聲,頂着薄薄的霧露水,踏上了故鄉的塘猛嶺。昔日光禿禿的塘猛嶺,如今變成了一片青蔥翠綠的海洋,一種長着烏黑透紅的小鳥,在樹林中你啄我趕。那剛剛露出地面的“洋菇”,儘管生不逢時,但它們仍然是顯得那樣勃勃生機。我沿着樹葉鋪滿的小路走,來到了“土城”(日本鬼子侵瓊時所修建的碉堡,鄉親們稱為“土城”)。為了修建這座“土城”,全村男女老少,天不亮,就被日本鬼子趕到這裡,在日軍的屠刀下,日以繼夜地艱苦勞動。鄉親們付出了九死三傷的代價,才建成了這座“土城”。天長日久,風吹雨打,如今,這座“土城”已變成平地一塊,上面長出茁壯的樹木,綠油油的一片。鄉親們告訴我,去年十月,村裡一位跟國民黨敗退到台灣的少校軍官,返回故鄉尋根時,竟在塘猛嶺“土城”迷了路。他以為,找到“土城”就能找到家鄉。可是,錯了!他再也找不到,那座令人心酸的“土城”了。這位少校軍官在樹林中,像走入當年諸葛亮布下的“八陣門”,轉了大半天都走不出塘猛嶺,幸好碰上鄉親,才把他引進了家門……
剛才還迷濛在露水中的塘猛嶺,現在,雲收霧散,她像一位美麗的少女,徐徐揭開了她的面紗。哇!一切是這樣的美好、秀氣。故鄉的十月,唯有那欣賞大自然的人,心情分外悠閑的時候,才能見得到的。從“土城”返歸的路上,我看着那鋪滿綠葉的銀色小路,心顯得情意切切。這時,我坐在地上,背靠着樹,望着那一朵朵掉落歸根的小葉,感觸萬千……
故鄉的十月,儘管已從貧困線上擺脫出來,可是,與我心中所想象的十月,相差得還遙遠。那種雲雀歡歌、機器隆隆、陽光和煦,那種風吹草低牛羊壯的十月,什麼時候才能到來呢?
高三: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