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等待着明年更艷麗的自己。 樹等待着又一年的綠色春光。 而她,便在花季年華里,如樹般的堅定,默默等待着自己的夫君。 透過雲端,她彷彿看到久別的夫君英俊的臉。她伸出自己顫抖的右手緩緩向前方,觸動的只有空氣,不禁心中一悸,兩行苦淚便不可約束的流下,風就這樣一直撫摸她的淚。 新婚不久,她的夫君為了這個國家的富榮毅然參軍,夫君堅定的眼神,她為之撼動,緩慢艱難地點頭,答應夫君會好好撐着這個家。分離之後,則是漫長的等待。 每日的勞作結束后,太陽剛好正傾斜在山那頭,只羞澀地露出了一半臉。艷紅的霞光下總是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她孤坐在被風沙颳得圓滑的石頭上等待着,一旁的虯枝也孤立着。一風起,地上的風沙便肆亂起來,她那潤滑的臉便暗淡了幾分,梳得緊緊的頭髮也有些混亂,狼狽不已,而她卻僅僅雙手合十,眼神穿過千里之外,等待着未歸的夫君。 一旦聽到有人在港口吶喊着“來信”,她便迅猛地沖了出去,不顧女人應有的姿態,不顧旁人異樣的眼光,然後幾分鐘后,便以失望的表情拖着身子往回,連途中不小心磕傷的痛楚都不置之,繼續沉默地幹活。誰也不知她受了多大的心傷,那是一份等待的痛苦。 她的夫君參軍后,由於他敢於沖前鋒,勇猛地戰鬥而建立了不少功績。然後這一切是因為他有他的信念和等待。他等待着祖國的勝利,等待着與家妻的相見。每次與死擦身而過的感覺是多麼蒼涼,還好有他內心暖處的等待。 終究他還是犧牲了。戰友將他那已被鮮血映紅的帽子拿了回來,黎晨的太陽因這鮮血而更絢爛。同樣的藍天下,他閉着眼,而她正提着竹桶出了門,望了一眼遠方便吃力地到農田裡去,絲毫不知道此時此刻她所等待的夫君已是到了真正的遠方。 日子就這樣悄悄流逝了。 一孩童在小巷裡吶喊着:“勝利了,勝利了,日本鬼子走了。”這一澎湃的消息讓整個小巷的氣氛沸騰起來。正澆着菜的她立馬放下擔子,奔去巷口站了一下午,她在等待着她的夫君。然而還是無音。 風依舊吹着,巷口的石檻依舊不平,她也依舊等待着。 幾天之後,她收到那鮮血映紅的帽子,也得知了夫君在戰鬥中光榮犧牲了。她躲在被子里不停地哭泣,起來的時候臉色蒼白,眼睛紅腫。 又一天勞作結束后,她仍然坐在石頭上,眼睛望着遠方,依舊等待着。與以往不同的是,懷裡緊揣着一紅光相映的帽子。雲際的霞光照舊燦爛,宛若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