裊裊煙從遠處山谷里飄升,宛如優柔飄舞的仙子,引得人直想隨入,一顆心隱隱作祟,想去探個究竟。
南方,一個四季都暖人心的地方。相比北方,它的寒冷大可忽略,但人們卻還是迷戀着那碗飄着茶香溫熱的湯,香入心脾。一碗又一碗,略有冷的空氣緩緩地也流出汗了,發起熱來了,竟有些釋放的感覺。
恍惚間,竟是覺得自己站在南北方的界限,左腳踏着南方的土地,右腳踏着南方的土地,心難以取捨,是放不下什麼。
喝完茶湯,一遍又一遍吐着稍溫熱的氣息,竟也情不自禁發出咯咯笑聲,傻了,眷了。便一飲而再,故喝茶湯也是件令人欣喜的活動,甚有的是從喝茶湯事中還能找到對上眼的。或許這正是茶湯的奇妙之處,能讓一個人的眼中不再有防備,能時而泛起漣漪,動容的面孔更顯得生動,能讓真情在瞬間流露着,冷暖自知的人間是需要這種魔力的。所以在世間受到矛盾和痛苦的人,在無所施放的時候,總會記起有那麼一晚茶湯等着他熬呢。
日薄西山,餘霞的輝映讓裊裊上升的煙艷麗了起來。原來山谷深處有條河,是去北方的必經之路。那條緩緩流動的河的近旁搭建了一個復古的亭子,那煙的源地便是這。總有一個身穿灰綠衣裝的女子時而傻愣着望着那條不息的河,時而聽到河上漁民唱的漁歌自喜着,時而低頭專註熬着茶湯,手嫻熟地添了些老薑,聞着越發香濃的氣味,嘴角便掛弧,時而一隻手挽着袖子,一手拿着茶壺邊上的柄小心翼翼把茶湯倒入空空的茶碗中,矜持地與客人相視一笑,時而似乎有是在感傷着什麼,臉上顯着點點愁淡。
偶爾,有些渡河的人望着這女子這般尊容,便取笑她是否有相思之人。每每這時,她總用手擋在頷邊,微微一笑,不語。
歲月瞬間倒轉回兩年前,那時還未有亭子,只有那條通往北方的河。
那個寂靜的夜晚,妹妹熬了一碗茶湯,香氣撲鼻,竟有些不忍喝。妹妹看着哥哥將茶湯飲盡,悲感的面容終有些喜色,間是酸酸有些澀鼻。
清晨,兄妹來到河邊,哥哥抹了抹妹妹臉上的淚痕,說:“還真想再喝一碗你熬得茶湯。”妹妹哽咽地說:“等你回來。”相擁過後,哥哥毅然踏着那隻向著北方去的船,遠去。
日後,妹妹總到河邊等着,與朝陽,夕陽為伴。望着依舊流動着的河水上,時不時有些魚兒游向北方,她便在心裡念着“魚兒,幫我告訴哥哥,我等着他。”然後心然一笑,竟是那麼純粹。望着乘着動蕩的漣漪向遠方去的船隻,便在心裡禱告着“船隻,幫我把我的思念帶去吧。”望着突然在天空一劃過的鳥兒,悠閑地盤旋着,便會在心裡祝福着:鳥兒,記得要幫我注視着哥哥的快樂。”即使偶爾被相告說:“你那哥哥或許遭到不幸,別再等了。”或是“你兄長在京城做了大官,不會再回了。”但她還是痴痴地等着,痴痴望着,生怕漏過一絲縫隙。良久,她憶起哥哥離別時的那句話:“還真想再喝碗你熬得茶湯。”她便在心裡對哥哥講到:“等你回來的那一刻,妹妹定會親手再熬碗茶湯給你。”
此後,那條人來人去的河的邊上多了一個女子在亭子里熬着茶湯,多了一條溫暖的煙裊裊飄升,多了一份安然的分別。
那飄着茶香的亭子便成了過河前人們分別的地方,相泣相訴,喝了碗茶湯便毅然前往去。
那茶湯,濃濃地,我將會為你再熬一碗。
餘溫,餘思。莞爾,再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