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窗前,望着窗外,回憶滿天。生命是華麗錯覺,時間是賊,偷走一切。
永遠四歲的那年,握緊了外公的手,便可笑地以為握住了生命沙漏;七歲的那年,抓住一隻蟬,便天真地以為能抓住整個盛夏;十六歲,拍下彩虹的美麗,自嘲着說服自己留下了永遠。有沒有那麼一種永遠,永遠不改變,擁抱過的美麗都再也不破碎。讓險峻歲月不能在臉上撒野,讓生離和死別都遙遠。
有誰能聽見?
眼淚家裡的每一寸空間都充斥着回憶。外公親手做的小木馬在床邊沉睡;兒時為我做的木陀螺躲在衣櫃下輕聲啜泣;外公的笑臉,在書桌上蕩漾。曾經是愛我的和我深愛的,都圍繞在我身邊,帶不走的那些,遺憾和眷戀,就化成最後一滴眼淚。有沒有那麼一滴眼淚,能洗掉後悔,化成大雨降落在回不去的街,再給我一次機會將故事改寫,還欠了他一生的一句“我愛你。”
有誰能聽見?
書籤泛黃的日記本被不羈的風翻亂,翻出我被遺忘的過去。字裡行間透出的稚嫩在驕傲地宣洩自己的情感,不滿、失落、喜悅,五味雜陳,在時間的長河中消散得一乾二淨。有沒有那麼一張書籤,停止那一天,最單純的笑臉和最美那一年,書包裡面裝滿了蛋糕和汽水,雙眼只有無猜和無邪,讓我們無法無天。懷念過去的美好,渴望昨日的純真。
有誰能聽見?
詩篇角落裡的相冊,嶄新得如同從未使用過,裡面夾滿了可愛的老照片。我和同伴的鬼臉;和家人的旅行;和寵物的嬉戲,被永遠定格在這一方小天地里,讓我無比溫暖。有沒有那麼一首詩篇,找不到句點,青春永遠定格在我們的歲月,男孩和女孩都有吉他和舞鞋,笑忘人間的苦痛,只有甜美。
有誰能聽見?
世界世界有一千張臉,我每天長大一點,它就換一張臉;世界有一千種顏色,我每跌倒一次,它就換一種顏色;世界有一千座牢籠,我每跌倒一次,它就添一座牢籠。有沒有那麼一個世界,永遠不天黑,星星太陽萬物都聽我的指揮,月亮不忙着圓缺,春天不走遠,樹梢緊緊擁抱着樹葉。
有誰能聽見?
明天我是誰?來自哪?死後又會去哪?噢,真可怕,這個困擾着我的怪獸似乎不打算放過我,閉上眼。耳際,眼前,此生重演,是我來自漆黑,而又回歸漆黑;人間,瞬間,天地之間,下次我,又是誰?有沒有那麼一個明天,重頭活一遍,讓我再次感受曾揮霍的昨天,無論生存或生活我都不浪費,不讓故事這麼的後悔。
有誰能聽見?
我不要告別。
我坐在窗前,看着指尖,已經如煙。
高二:墨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