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還夢是空
——凝結在藩籬上淡漠不去的影子。
夢回鶯囀，很多記憶因雜亂而對不上口。不知是否是教學樓間熾熱的陽光灼傷了某些隱藏在心裡的故事，我漸漸覺得那些光很刺眼，於是輕輕用手遮擋住過於明媚的光束。在指縫間看這個從偌大蛻變為渺小的城市。
像是眼淚會被蒸發才能變得明朗。
“當一個人真正沉淪於某段記憶時，就是時間肆虐的時候。不知道幾年後的我們是花黃人瘦或是鬢髮全白。但只要一個人經歷了離別，就不會繼續天真。”一日學生在破舊泛黃的日記本上幾下一段這樣矯情的文字。也許是寫得過於行雲流水，所以下文止不住了刻畫對你的姿態。學生對於你的記憶總是像泉水般一打開，便源源不斷噴湧出來。
春之暮夏之曉，很多瑣事，隨荼花事了。不知不覺，又是一個年頭消失在了天際的雲端。學生時不時地翻開小學間成績報告冊，你蘸滿深情的筆在白紙上細細勾勒出一個個眉清目秀的正楷字。從有過“及格”印章的煞風景到最後一次囊括“優秀”的樂不可支，及你那鞭策我或是讚揚我婉約而纏綿的話語，為年少無知的學生樹下一個壯志凌雲的夢想。
而現在的故事，截然不同。
學生只能將記憶倒帶，然後停滯在你出現在我生命中的那一瞬間。遙想你在法國青藤下執筆寫生，春風拂檻，不知你是為了筆下的花存在，還是你筆下的花為了你而存在。你素膚若凝脂，瓠犀皓齒，雙蛾翠眉，在學生心裡，不知是絕代或是傾城。於是你的音容笑貌早已鐫刻學生於肺腑。
也許那就是年少的不懂，學生曾經常為《同步》上思索良久的題而被你一個紅印像千萬丈冰般鋪天蓋地地襲來。後來你在講台上娓娓而談，逼迫着學生我寫下和你思維一樣的答案，心感不滿。儘管如此，或是說，學生的語文成績就是被你這樣逼出來的。每每在考試中看到那樣似曾相同的題型，總是像理科般從一個端點出來，漸漸向四面八方蔓延，靈感便一下子噴涌了出來，然而在理科方面學生卻並不如此。或如是說，那種趨勢就像是菌絲。呵，嚴肅中一些幽默的快感，望師非認為同賣弄文采。
事實上，學生也許只是當時學習認真的態度給你同其他老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學生也曾經常聽到你的表揚而羞澀，然後化為一種既短暫而又肅穆的目標，不知下一秒是否能堅持下去。你非孔子，有三千多學子，卻也有二十多年的風雨歷程。學生無法像顏回一樣成為師最鍾愛的學生，但學生心裡卻有那麼太多的滿足充實了我四年的記憶。
很簡單，也許這就是感恩。卻怎麼都回報不了，也許某一天學生有所成就，卻發現師早在很多年前抹入我視野的邊緣。
我行走在江南??紛飛的五月，持一把素色的傘。沿過去的腳印徘徊，似乎看到了幾年前的自己，和身高相鄰的夥伴們一起做完操回教室，倏地發現前方有個不知誰家的男孩子在跌宕的石子路上蹣跚着，出於意料間跌落在地。手中黏糊糊的籬笆。可那是學校的規矩，不可能走出來扶他一把。你一身若霓裳般飄逸的碎花裙，在被冷漠流動的空氣中傳來一聲呢喃“來，自己爬起來。”“對，就這樣。真堅強。”儘管這些句子在淺顯易懂的閱讀理解中頻繁出現過，但學生也曾被感動過。
此時是黑雲翻墨的模糊天穹，不知那些倦鳥兒是否已安然入睡。
若是從前，學生必定會為迎接七月而狂歡，但現在面對下一個夏天，也許每個畢業的人嘗到的是孤單。
兩岸燈火就在被忽視間輕輕熄滅，遊樂的輪船也似乎隔絕了它喧鬧的聲音。看不見白色翻滾的浪花，依然是夏雨聲。
噢，夏天還是到來了吧。
我想要放逐自己的生命。漂浮的一生，在這浩蕩的茫野中，是一場空，亦或是一場飄渺的夢。卻在眼眸下折射出一種久違的溫柔，用行走代替停留。
不知誰與君共年。
無法同顏回的學生。
夏之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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