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10月,我從昆明花市帶回幾株蘭花。
記得昆明花市東面一字排開的幾個花店,家家的店裡都堆着紛繁的花草,大多賣的是蘭,賣蘭的又大多是女人。
要回來的頭一天晚上,我們在花市都包了一大包回來,也不知去還是沒去,反正是沒買花。大家在整理行包時,有的人說來昆明不帶點花回去那可是等於沒來昆明。哈哈,為了回到家證明我來過昆明那無論如何是要帶點花回去了。
於是,臨回來那天早上,來到花市徑直走進最北邊的那個不太起眼的小花店,還未入店早有一股幽香飄出來,那是什麼香味呢,淡淡的,沁人心脾,到現在那香氣似乎還留在我的肺腑之中。
那花店真的是太小了,入了店裡了,其實也就是站在店門口稍裡面一點的地方,眼前豁然一亮,一下子變得有些痴了。只見店中央一?花叢中,玉立着個小女人,就這麼靜悄悄的,順心順意的站着候着客人,兩隻深幽幽透亮亮濕潤潤的眼晴充滿了友善和溫柔,那眼神至今仍讓我痴迷。
“看花兒啊”。從那小女人一起一伏的的胸腔里發出歡迎與羞澀相伴的聲音來。我又呆了,從南向北所有的蘭店老闆幾乎都重複着“買花嗎”。而她與她們不一樣,單就這個“看”字就大不一樣了,使人一下子放鬆了許多,沒有了一定要你買,或者你一定要買的負擔。一邊看着花草,我一邊在想,昨天晚些來踏的時候,為什麼就沒有走進這最邊上的店呢?過後,問起同行的哥們,他們說那天傍晚,來是來了,但這間店裡當時沒有賣花人。
看着青幽幽的蘭花草,竟沒有一束開花的,連花骨朵兒都還沒有打出來,而別的花店大多賣的是帶花的。我又有些疑惑了,她為什麼不賣已開了的蘭花呢,這蘭草買回去能開花嗎?
“ 什麼時候開花啊?”我問。
“那要看你的心氣、運氣了。”
“哦!”
她看我有點似明白似不明白的樣子,告訴我:蘭花在昆明大多是春節前後開花,如果現在就開了,那到了春節就沒得花看了,現在就開的花大多是人工培的。這兒的花是真正山裡采來的,性子野着呢,帶回去裁上,稍施點肥,別忘了澆水,好好的待她,說不準在哪一天那花兒就開了,那香氣才真的叫香呢。
既是這樣,那就帶上幾株吧。朋友們說:“ 那大概會在什麼時候開呢?”
“ 你不經意時,也許是哪天一早晨吧,也許是你還在睡夢中。你先是會聞到好聞的香氣兒,神清氣爽的那種香氣兒,你就會突然發現那花兒就綻開了”。
看着她的眼睛,聽着細語,忽然腦海里浮出孔子品蘭的獨到之語:“芷蘭生幽谷,不以無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為窮困而改節”。於是又有“綠葉淡花自芬芳,深山庭院抱幽香。惠質不堪逐流水,露華何妨潤愁腸。何人輕步踏小徑,幾杯殘酒傾三江。憐花還需解花語,花魂詩魄傳瀟湘。” 唐代大詩人李白亦有“幽蘭香風遠,蕙草流芳根”。這如蘭般賣花女的品性似乎正應了先人的感悟吧?!
又值冬季。前年帶回的蘭草連年又悄悄地抽出了苞蕾,淡淡的香氣也益了出來。那賣花的小女人說的沒錯!這一切都在似有意又無意的不經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