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O忘情地舞着,斑斕絢麗的衣裙在風中飄過,拭盡了痴情才子心中的淚痕,擾亂了一曲臨江仙的悠悠旋律。小晏恍然夢醒,眼前竟是淡淡搖曳的燭光與微微散發出香氣的清酒,扯出絲絲縷縷的離愁。淚,無聲而下,融入了那一句千古絕唱:“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簾外,竟響起潺潺的雨聲,撥動着小晏的心弦:雙飛燕,如今已是渺渺沒於無盡的情思之中,今年,獨立雨中傷感落花的,是我罷?
柳永的白衣在風中掀動着。過汴京繁華的街市,到江南清靜的雨巷。稟性風流倜儻的他如今不得不陷身於官場的禮法之中了。白衣紅顏,互為知己。江州的謝玉英還在守侯着他“為盟誓,今生斷不辜鴛被”的誓言。柳永潸然淚下。“一葉蘭舟,便憑急槳陵波去”,他也無力阻斷行程,只能藏身歸意於長詞慢調之中了。江上,雨落有聲,在白衣卿相的心頭寫出一句話:“無奈被些名利縛,無奈被他情耽擱。”他竟與荊公有同心了,“但聞空階夜雨頻滴。”他嘆道。
黃州的快哉亭里,風雨破寒初。峨冠博帶的蘇子也感到了幾分寒冷。政治上失意,又少有知己。看着“清潁東流”,他想到了老師修建的平山堂。在那一夜,江南無邊絲雨細如愁,湮沒了天際的孤鴻。老師已辭世十餘年,而這一些皆如同夢幻。台下,水天一色,雨中隱約傳來瑟曲的音律,依約是湘靈。無穎師,無子期,我又當如何?詞人迷惘了,迎面而來的,是楚天清冷的風雨。
宋詞如水,柔而冷,如雨,潔而清。水既是至柔也是至剛。宋詞亦是如是。在那氤氳着墨香的宋朝,才子詞人曾經書寫着,書寫着如水般在雨中彌散的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