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當我從四樓的樓梯輕快地往下跑時,我感到了我年輕的搏動和激揚,我在我四散的活力中想起了爺爺和外公。
很小的時候,爺爺的畚箕是我的快樂的搖籃。每天外出勞作,爺爺總會在畚箕的一頭放一塊石頭,然後把我抱進另一頭。那時,我總不會忘記帶是一個撥浪鼓
一路上,我就搖着撥浪鼓扯開嗓子喊:“賣石頭嘍!賣石頭嘍!”爺爺就笑着,更大聲的回應:“賣小孩嘍!賣小孩嘍!哪只老娘要小孩嘍!”
我們歡樂的聲音總會漾得山谷滿滿蕩蕩。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畚箕里的石頭越來越多。終於有一天,我怎麼也竟不去了。
再後來,爺爺守着那塊土地不再回來,我含着淚在畚箕的一頭重重放上一塊石頭,另一頭放上撥浪鼓。
如果說爺爺給我的是一種濃濃的,心靈上的慈愛,那麼外公給我的則是一種更為豐厚的思想上的引導。
外公是個天才,但生不逢時。獨居在荒村,早耕南園,夜讀北屋。這無欲無求、淡泊清雅的生活使他與大自然的恢宏博大和凱相融。外公深知心思密集、雜念紛呈的我不會適應這種生活,他給了我兩天時間,讓我記住:“天地為吾廬,古今是我師。”山村多趣事,但外公從不容許我搗鳥窩,捕小魚,可他會很高興我把掉在地上的米粒放在螞蟻的洞口,在下雨前,把迷路的蜜蜂引回家,
這對細微生命的珍愛,讓我直到現在,仍不斷的告誡自己:善良並且仁慈。
如今,兩位至親至愛的老人離我已有多年。今天,我在下樓時把他們想起,是因為我感到如果沒有他們的點點滴滴愛的營養,我的腳步定會帶上許多艱澀,而我的生命也不可能如此輕盈飽滿,熱情洋溢。
即使是在最軟弱動搖的時候,我都會讓自己相信,在老屋牆角的畚箕里,還有一支歡樂的歌,而在荒村某個潮濕的角落,也許正有一隻螞蟻在焦急地等待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