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梅》
紅日西掛,倦鳥輕啼,日暮了。河流描上一層淡淡的金,一座座紅瓦白牆的屋也在日暮中泛起淡淡的光。不遠處的家今日看來總覺得有幾分不同,許是離家太久的緣故吧!車鳴中,一群雀兒從樹上驚起。不覺中,將至家門。我驀地腳步一頓,隨即急促進入家門。母親接過行李,我驚問到:“媽,梅花開啦?”母親也是一笑:“是啊,也是奇了!”
記憶中的梅在一年的大雪中沉寂下來,深黑的幹上布滿歲月的印痕,僵硬的枝彎曲的伸向四方。有時有厚積的雪壓彎枝條,看上去彷彿隨時將要折斷。沒有哪個孩子喜歡腐朽的東西,這梅彷彿是僵硬的身體,興許冬天一過便會腐朽。於是當時的我隱隱對梅有一些憎惡和不滿了。
我問母親:“臘梅不開了嗎?”母親說:“開哩!”後來不知過了多少個來年,也沒見梅開。
再後來,這梅便僵在牆角,興許早被遺忘,到底是保留下來,直至今日,老梅以破繭之姿展現於眼前。遠望去,如同初生的小雞的柔嫩絨毛的淡淡黃色,星星點點散在枝頭,再近一分,幽香瀰漫開來,沁人心脾。枝頭圓圓的小團可愛的直令人想摘下把玩。
梅干虯曲蒼勁,仍舊布滿了皺紋。彷彿是一位堅強的勇士,受過枝枯葉黃的秋,忍過天寒地凍的冬,終是帶上勝利的花環。 日色西沉,老梅的干模糊了,一抹夕陽斜射入牆內,疏影橫斜,暗香浮動。我不禁放下欲採摘的手,致以勇士崇高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