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鑽進屋子。斑駁的陽光照在床上,立刻感覺到了一股暖意。凌晨2點的時候才睡下,現在軀體還有着一絲絲的疲憊。之所以那麼晚睡,是因為在看一篇小說,格調蒼涼、曠遠而又清冷,很適合我的思想。
去上班。街上人來人往,喧囂而雜亂。一直以來我都不適應這樣的氛圍,總覺得在那樣的環境中自己會更孤獨。但今天,我發現一切都變了。
走在撒滿陽光的街道上,全身都是溫暖的,突然覺得活着真好。我確實很需要陽光,因為我需要它的溫度。有時害怕自己長期躲在屋子裡會發霉變質,被一些微生物分解吞噬,最後找不到自己。我恐懼這樣的情節。所以見到每一個人,我都會朝他微笑,見到每一樣東西,我也會朝它微笑。我不是故作微笑,我就是想笑。昨天我看到在晨風中閃爍的霓虹燈,我想到了“有氣無力”這個詞,今天我卻想用“生機勃勃”來形容它。為什麼會有這樣大的變化?因為我戀愛了。
戀愛,這個詞距離我是那麼遙遠。十年前?或者更長?先不管它,我只知道,我和他已經相約了千年,在生生世世的輪迴里,早已銘記住了彼此的氣息。
一千年以前,我是一隻小刺蝟,生活一片茂林中。整天想去那就去哪,想用刺兒扎誰就扎誰,過着快快樂樂、自由自在的生活。
後來,我認識了一隻小猴子。認識的過程是這樣的:我縮成了一團,在地上滾來滾去。一不小心,滾到了一身猴子的糞便。我很生氣,去質問那隻小猴子。小猴子頑皮地問
我,你不是什麼都敢扎嗎,沾上點猿糞算什麼!就這樣我們認識了。從此我懂得了牽挂的滋味。
小猴子知我、懂我、寬容我……我想和他永遠在一起,和他在一起我是多麼快樂!可是我們根本不可能在一起。每想到這些,我就感到悲哀。
我們去找菩薩幫我。菩薩說:只有變成人,你們才可以在一起。但這是一個痛苦而又漫長的過程,你還嘗試嗎?我願意!那麼馬上離開他去修練五百年。不過即使你修鍊了五百年,也只有一線希望,很可能是失望。拿五百年的分離來換得一線希望,你願意嗎?我願意,哪怕是一千年!
我願意,我真的願意。為了不丟失他,我在三生石上刻下他所有的印記。我願意獨守孤獨與寂寞,哪怕是個失望。
五百年過去了,我的生活沒有什麼變化。我蜷居在一個小小的洞穴里冬眠,等待我的猿糞來喚醒我。
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洞里滿是水。睜開眼睛,一個小男孩站在田壟上看着我。好親切的眼神啊!他抱起我在懷中,我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我發現自己的刺在漸漸變柔軟,我沉浸在他的懷抱中……
我知道他是誰,我愛上了他,一個寂寞的男孩。但是他不認識我。每天我都在試圖喚醒他,每天卻都是徒勞。正如菩薩所說,五百年,我等來的是失望。
我去找菩薩幫我。菩薩說,他已幻化成人形。而你還要修鍊五百年,才會變成人形,才能彼此用心去感受、去愛。我願意!但是,即使你再修練五百年,你們在一起相知相悅的時間也只有十天。你願意
拿這五百年寂寞的等待去換十天嗎?我願意!
我願意,我真的願意。為了不丟失他,我仍然在三生石上刻下他所有的印記。我願意獨守孤獨與寂寞,哪怕只是十天。
這五百年裡,多少烈焰狂沙,多少凄風苦雨,我都默默忍受,只為了等待千年的溫柔一瞥,只為了等待令我悸動的深情擁抱……
一千年了,一千年了,在某年某月末日的某個地方,我們相遇了。不用說什麼,跟着那熟悉的氣息,我們都想起了一千年以前,茂林叢中的猴子與沾了一身猿糞的刺蝟。
“我和你,有個千年的約定,千年來,我等待着你,用我千年不變的愛。你欠我一個千年的約定,千年來,你等待着我,用你千年不變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