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滄海桑田。
忘記了是如何開始,只依稀記得那開始的措手不及。人們歡笑着,簇擁着,笑臉鮮艷的似陽光灑在大地。孰不知不久的文革之風便會席捲整個社會。
孤鳥開始哀怨地盤旋,一次一次不停地發出悲哀的破鳴。在如火如荼的夕陽底下,一絲一絲的血觸目驚心地流淌,這是老革命家年輕時辛苦用生命去打拚的結果,人們樂此不疲地嘲笑,麻木不仁地觀望。大家都笑着,高聲議論着:“看啊!看啊!又死了一個!”大家饒有興趣地談論,看着陰涼的時間吞噬歲月的影子,看着他們笑着,用鮮血染紅一個個黎明。
是他們用鮮血譜寫的歷史,又是誰硬生生將這歷史狠狠抹掉?忘記了那是一段多麼綿長難捱的歲月,只依稀能記起這些年來,孤鳥叫破了喉嚨,晚風不再蕩漾。也有好多好多人,笑容僵在臉上。
1966年,鮮血,逆流成河。
忘記了是如何地結束,只依稀記得結束的歡聲笑語。纏綿的陰雨一連下了多天。天空,終於放晴。
朵朵薔薇次第盛開,多少人的笑顏又展露開懷。只是,也有多少人,帶着笑顏歸去西天。他們寧肯粉身碎骨,也不願背信棄義。從此,萬劫不復。
也忘記是如何地唾罵江青,大家又開始狠狠地羞辱:“看啊!看啊!又死了一個!又死了一個!”唾沫不停地四處迸灑,江青的蓬頭垢面,一眼一眼被歷史看在眼裡。
劉少奇,一個令人心疼的名字。他人生的光華還未逝盡,可是,這個名字,就那樣突然地,不見了。
十年,十年。人們又開始笑,人們又開始笑。
有誰會注意到?這笑聲下掩蓋着多少凄涼。
有誰會看的到?白花雖然依舊,人卻未來。
有誰會聽得到?有多少人在笑聲底下不停地哭泣?
聽啊,看啊,笑得多美妙,笑得多猖狂。
歷史是如此地愛開玩笑。有些人,早已不在了。卻心心念念地被人名垂千古。還有些人,雖然還在,卻心心念念地想名垂千古。
糊弄糊弄視聽,攪和攪和人心。
如此,周而復始。
1976年,殊途,同歸。
多少樓台多少痛,都被隱於老北京這冗長複雜的老衚衕中。細軟的塵土早已掩埋了這裡發生過的一切。怕是很快就會被世人遺忘吧?誰會有心思想起,曾經有一段十年,一段被分割出來的十年。
墨綠墨綠的藤蔓開始瘋狂地生長,妄圖擺脫黑色這恐怖的記憶。聰明伶俐如我們,開始瘋狂地遺忘,妄圖分割甩掉十年這恐怖的記憶。
一切,只不過是無濟於事。
該發生的,早已沉重地被刻在了歷史上。
從此,搖曳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