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索單調的冬季里,總是在盼望春天。盼望她的草長鶯飛,絲絛拂堤,盼望她的千樹瓊花,碧波漣漪,盼望她的蘭馨蕙草,潤物如酥;盼望她的春色滿園,落紅如雨。 如今,春天即在眼前了,一伸手便可觸摸到她濕潤的發梢,感受到她溫暖的呼吸,可春天,到底是怎樣的呢? 春是悠然自得嗎?“春水碧於天,隔船聽雨眠。”春水粼粼煙雨蒙蒙的江波之上,人兒悠哉游哉地在畫舫里聽雨而眠,雨也怡然,風也繾綣,是何等的愜意,而“有約不來過夜半,閑敲旗子落燈花”,又是何等的悠閑。 還是萬物復蘇?“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小鴨子入水了,岸上桃花點點枝頭,春意盎然。“幾處早鶯爭暖樹,誰家新燕啄春泥。”小燕子回家了,呢喃着搭着新窩,鳥鳴山澗,春回大地,花也粲然,燕也欣然。 春是情意切切嗎?“夜月一簾幽夢,春風十里柔情。”似是月光如水的夜裡,獨對綉簾而作的清幽美夢,又似是十里春風揚州路上的,一片若許柔情。 還是不解風情?“花褪殘紅青杏小……多情總被無情惱。”滿枝的海棠,你又怎捨得一夜之間將她變得綠肥紅瘦?“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一抹明媚的春光,竟無法留住這纖弱的美麗。片片落紅如蝶飛舞,萎地無聲,撿拾起飄零的花瓣,任憂傷滿懷。 春是離人眼中的一滴淚嗎?“春衫著破誰針線,點點行行淚痕滿。”孑然孤客,長年漂泊,感傷春日又將過,有家歸未得,春衫破,無人補,傷心淚,滿衣服。“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 楊花三分春色,二分落於塵土,一分細隨流水,花已落盡,待凝眸,分明是離人清淚。 還故人是襟前的一枝花?“春風知別苦,不遣柳條青。”春風定是知道了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故遲遲不舍把亭旁的柳枝變青。可是十里長亭外,故人終須別,那麼,就折一朵相送的花,把祝福別在襟上吧,而明日,又隔天涯。 春是一紙寫意渲墨嗎?“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嫣紅如火的江花星星點綴着碧藍的江水,水流雲在,春日的陽光淡淡灑在江面上,一抹微紅粼粼而起,讓人見了,都想拿起水墨畫筆,把這幅美景臨摹帶回家。 還是一卷工筆勾勒?“一樹春風千萬枝,嫩於金色軟於絲。”春風輕柔,楊柳垂絲皆畫,不知是誰的纖纖素手,將這千條萬條的柳絲染上了青翠,嫩黃?信步雨後的古橋上,芬芳素雅,仰望斑駁的松枝間,月朗星稀。 春,暖人心脾,“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 春,稍縱即逝,“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所以“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花落空折枝。” 春,沁涼潤透,“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 春,酒里飄香,“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春,魂牽夢繞,“春歸何處?寂寞無行路。若有人知春去處,喚取歸來同住。” …… 呵,我試着要解讀春天,可我發現她太絢爛,有沒有這樣一支筆,能畫出柔媚欲滴的春色?我又發現她太短暫,有沒有這樣一扇窗,能留住一縱即逝的春光?一季季的春來了又去,去了又回。究竟春為何物,我想,你我心中,早已有了答案。調的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