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幼時的我,只整天捧着一盒油畫棒,靜靜地塗鴉,也不覺寂寞。那笑笑的花兒,柔柔的白雲,暖暖的太陽,藍藍的天空……它們引我走進美妙的異度空間。
……
天際掠過一隻飛鳥,只隨着它前行,便遇見一片廣袤而靜謐的森林。那是一片黑白灰的世界,純粹卻不單調。影兒透過密密層層的樹葉,碎碎的落進來,林子里便浮動着變幻莫測的明滅。循着透視的石級,沿着質感的小徑,在光與影中穿梭,在線與面間遊走。出入於明暗,往來於疏密。時而閑庭信步,時而大步流星。聆聽腳邊清晰明了的蛙鳴,忽聞天邊虛幻飄渺的鳥吟。放眼整個森林,又在某棵大樹前駐足,在這大同的世界,找尋個性的的細枝末節。我憑着雙眼細細地觀察,以心靜靜地體悟。哦,這微妙的空間!越是向它的深處探去,就越發窺見那隱匿於黑白世界背後無垠的錯彩鏤金。便在這循環的覓尋與發現中陶醉去……
不知不覺中,眼前呈現出一片色彩的汪洋。她的美,只稍一眼,便淹沒所有的呼吸言語。那艷麗、奔放的紅,不羈卻無浪蕩;那明媚、輕快的黃,張揚而不狂放;那澄澈、深沉的藍,憂鬱但不悲傷。風平浪靜時,它們只漫不經心地各自獨行;清風徐來時,它們便碰撞出明快、溫暖的橙,萌生為盎然、祥和的綠,糅合成妖冶、神秘的紫;洪波湧起時,它們又交匯成那訴諸不清的影,迷離卻不混沌。她是如此的引人入勝,以至於我時常要迫不及待地駕起一葉扁舟,在流光異彩的冷暖洋流中遨遊、漂泊。陽光撫摸下的海面,泛起璀璨而絢爛的粼粼波光。終於我還是耐不住寂寞的,俯下身去,滿滿的盛起這許多繽紛的色彩,然後,縱情揮灑心中的靈感,盡情宣洩全部的自我。海面上便綻開朵朵七色的花……
洋的彼岸又是一方別樣的天地。那連綿不斷、峰巒迭起的群山,山澗飛流直下的瀑布,山腰蒼勁挺拔的松濤,山頭靈動旖旎的雲海,一切都只朦朦朧朧的,如墜煙霧,不很真切,宛若一幅潑墨山水;山中光怪陸離的頑石,倚着似彤雲嘯傲的山茶,棲着尾翼修長的壽帶,又仿如一幅花鳥寫意。然尚未走近,卻已是磔磔雲霄間,只看見一抹遠影。這方如詩如畫的天地直教人如痴如醉,怎一番意境神韻!
山林幽處還隱着一個山洞,洞前落英繽紛。緣着山洞前行,這洞天里隱約着微弱的光,恰可以看見兩側洞壁上依次懸着的一幅幅畫:徐悲鴻凝鍊動人的《泰戈爾》,雙眸閃爍着智慧的火花;達芬奇堪稱素描之典範的自畫像,刻畫入微的炯炯眼眸,只寥寥數筆,深邃的形象躍然紙上;梁潔華靜穆、聖潔的《女媧》“煉五色石以補蒼天”;拉斐爾精緻柔和,細膩華美的聖母子,漾着夢幻般的甜蜜;林風眠窗前映着月光的《水果》里,棲居着孤寂靜謐的靈魂;莫奈清新脫俗的《睡蓮》浴在陽光與空氣的綠色的寧靜……光線愈走愈明亮起來。
終於又一次回到現實中。滿足而充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