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是我兩年前就要寫的,但一直不忍動筆,不忍觸及這段明媚卻奢侈的往事。在那些日子裡,我經歷我最為刻骨的,影影綽綽的愛情。至少我單方面是這麼認為的。以前我總很傻的認為,時間長了,它是不會留下一點痕迹的。
現在我才知道,遺忘是一塊濕漉漉的棉布。儘管費儘力氣擰乾,可是還是會留下大片的水分,讓我的心一起跟着無邊無際地沉重,像是一場沒有盡頭的跋涉。
我越來越相信安妮的那句話:生命是一場幻覺,煙花綻放了,我們離開了。所有所有的真切快樂,所有的荒唐的宣言,所有的無奈和渺茫的未來,都在初二的夏天向初三的冬天,墜落下去,沒有想象中的塵土飛揚,一切都是在無聲中進行,在平靜中落幕。沒有太多的轟轟烈烈,更沒有太多的時間來讓我回神,甚至連我眼中的淚都沒有來得及湧出,便又悄無聲息撤退了。
然後我開始拚命地寫字,以一種虔誠的心情從文字尋找靈魂。每天深夜12點,我都坐在昏黃的燈光下,寫着那些沒有情節的心情,記錄著那些難過與絕望,感傷着我為時已晚的夢幻。那些張揚落寞的文字,像是我冷漠的臉,茫然地注視着左右流動的人群,漸次僵硬。
初三的那個夏天,我每天都生活在心浮氣躁中,放肆地遊離我的思緒;在狂妄叛逆中,揮霍着我的青春。我時刻都扮演着不安分的角色,那些進政教處的日子,那些年輕得不知天高地厚的日子,那些總是無所事事,肆意遊盪的日子,我成了一個有着不俗成績卻又不折不扣的混混。我面對着老師憂心的目光,面對着同學們複雜的目光,一日一夜地,繼續着我的青春。
那個冬天,我總孤獨地走在外灘,想象着那些如錯覺般的往昔,然後突然把手懸在半空,劃過天空。我聽見自己的肋骨在風雪中根根斷裂的聲音。有人告訴我,不高興的時候,裝着很高興,裝着裝着,似乎真的高興了。於是,我總是把笑容掛在臉上。那段時間,我給自己製作了一個個完美無缺的欺騙。
突然某天清晨,在朦朧中,我以為一切都回來了。所以,我笑了,笑得天昏地暗。然而所有的美好,都在我睜開眼睛的剎那,歸於死亡,獨自留下我分明的笑不知所措。我看到自己的夢碎了一地,那些稜角分明又透着暗暗寒光的碎片都懸在了整個房間,我伸出了我的手,想要緊緊握住,只感到一陣錐心的疼。然後,我看到自己濃重的血,一滴一滴。從我體內汩汩流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