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還若有若無地散落着薄紙折成紙船時微妙的餘溫,淺淺地殘存着烏褐色枝葉間那一枚似火般燃燒的落日的相片,驀然凝眉遠望那微微顫抖着似乎消失在空氣中的影響,雪白無暇與逝去流水的分明,那鏡子前精心打扮的自己從此讓純真喪失在面具之下。我和她回首去尋找那曾經沒有價值現在卻千金難買的美麗,卻猛然驚醒在一片清幽的夢境。——題記
“走,我們去放飛夢想!”那時我和清就像是兩隻蠶,在細細纏繞令人窒息的雪繭里默默編織自己的夢想自己的未來自己的思想時逃脫了一切來到一個時間的空間去釋放自己真正的心愿。
清順其自然地牽起我的手蹦蹦跳跳地向那一條無形之中用纏綿的絲引我們往去的河旁石階走去,後來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在我的耳畔微笑着敘說著,在荒蕪的寂靜中點燃了一支橙色溫暖的蠟燭。
我的餘光似是捕捉到了一絲殷紅的璀璨,遲疑了一下在清的催促中輕盈地跨過墨綠色草叢再次與她去往那一個久別重逢的夢境。我微笑着對她說:“來,我來教你摺紙船。”“嗯!”清清澈如秋水盈盈的眸子間閃過期望與純真,有些迷茫卻顯得童年的美麗,一如以前抱着泰迪熊穿着蓬蓬裙在照相機前被母親之後許諾打扮的我,恍然間我似乎又拾起了那散落着灰塵的年華相片。但是那時我究竟有沒有那一種純真呢,我不知道——那一種鏡子里永遠反映不出來的發自內心的純真。
“呀!”清輕快地哼着調子跳下了石階站在河岸邊無辜地望着我。“喂喂喂喂……你怎麼能這樣呢!這樣你怎麼摺紙船呢嚶嚶……”我狠狠地斥責她。從一般的路上要往下走一段路才能到達石階,而石階要高於河岸一段距離,爬上來也會有一點困難——所以我才這麼懊惱嘛,兩個人總得折完之後分別下去把紙船放在河裡。但是清倒是很無所謂,她聳聳肩說:“要不你也下來吧。”
我聽到了心中那一片久未治癒的傷口輕輕拉上了鎖扣。我翻了個身坐在石階上,悠然自得地若坐在童年的鞦韆上,耳邊有一片蕭瑟。清默默地跟着我學習着摺紙船,折過來,折過去,竟也做出了一個小船。而我卻始終注視着她,手中的紙船就差一點完成時卻猛地撕了一條邊,清脆的聲音烙的我的心生疼。
清在我恍恍惚惚間早已將紙船放在了河上,波瀾不驚的河面上泛起了夢想的弧度。我見此拾一根長樹枝輕而易舉地遞了過去,早已忘卻了剛才心中莫名的孤寂,化為了一個輕盈美麗純澈的泡沫,儘管下一秒會碎裂,儘管下一秒便是再見。
清的紙船畢竟游不遠,轉了一個圈便依舊回到了起點,像是做了一個模糊的夢清醒了,可是清卻讓它游遠去,用長樹枝勾住船邊盡量讓它順水而去。
終於我也折好了紙船,用黑筆細細地寫上“那些花兒”於船底。那時我並不明白我為什麼要讓船名為那些花兒,只是朦朦朧朧間覺得/那片笑聲讓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兒/在我生命每個角落/靜靜為我開着/我曾以為我會永遠/守在她身旁/今天我們已經離去/在人海茫茫/便是那童年寧可咿咿呀呀也要唱着的歌謠,寧可哆哆嗦嗦也要傾聽的童話。
記憶中的東西總會在回想中有着夢幻的味道,特別是再也不能擁有了以後。
我放了紙船。我明白我們雖然放走的是夢想,放走的是希望,事實上我們真正放走的是純真,那一份童年的遐想。
我問清樹枝去哪了,正當我們兩個大汗淋漓再找樹枝時,回收凝望,那紙船竟已漸行漸遠,只留一個微微顫抖的身影,若一位心靈脆弱卻矜持的少女。我不想哭,但我笑了——童年的那些無關緊要的哭泣與我現在的心情完全不能比,有人說過,哭泣並不代表憂傷正如微笑並不代錶快樂一樣。
清依舊拉着我的手。我們靜靜地看着樹枝一點一點沉沒在水中,似乎不需要掙扎,痛苦地輪迴在水的波瀾之中。一點一點湮沒,後來……就消失了。
我聽見有什麼東西就這樣沉沒了,一點一點,一點一點,然後就消失了。
我去看清,清凝望着遠方,眼神里沒有了那一種純真,而是微微露出瀟洒,憂傷,期望,堅定……
一路無言。
我們穩重地走了上去。我突然想起了先前的蹦蹦跳跳,覺得自己好傻,為什麼要這樣走路呢?而且我們也沒有這個必要了,因為我們長大了。
長大了。
夢遠了。
傷痕不痛了,因為它已經凝固了。
對我們來說,是這已經不必要了。
我想要做一個夢,做一個悠遠清凈純美的夢,瀟瀟洒灑地睡去,哭哭啼啼地醒來,醒來時身旁一片彼岸花,一片曼珠沙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