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樹林里傳來了笛聲,憂鬱而緩慢,其中還夾雜着思念與等待。此時,她已將那首:‘梳洗罷,獨倚望江樓……’的詩發揮得淋漓盡致,日復一日的期盼。盼白了她老人家的頭髮。皺紋早已悄悄爬滿了她曾經十分俏麗的臉蛋,可她卻無怨無悔,是啊,時光如梭,毫不留情!
這就是姑婆說給我聽的一個故事,一個真實的故事。每每去姑婆家,總能聽見那帶着思念與期盼的音符撞擊我的心門。我總覺得那音符蘊滿了親切與愛憐,讓我有種想循着那音符而去看個究竟的衝動。
她結婚後喪夫,但沒過多久便生下一個女兒,只因女兒從小失去了父親,所以她便對女兒百般疼愛。那根笛子,還是他丈夫得知自己將要當爸爸時,做給孩子的。他們自結婚以來就生活在那幽深的林子里,她喜愛幽靜,喜愛竹林,更喜愛那悅耳的音符,那就是她那夢寐以求的美好生活。哪知他未當爸爸卻先去了。女兒出生后,她更是疼愛有加,待孩子大些,便教她習字,作畫,還有吹那支笛子,丈夫親手做的笛子。吹出的聲音格外悅耳、格外清脆,其中還夾雜着淡淡地思念。
當女兒再大些,便問父親的下落,她總是那樣說:“父親就在音符的那邊,他聆聽着你悅耳的笛聲呢!”
“我要去找父親,我要去找父親……”
“笛兒乖,聽話,父親就在你身邊,乖……”說著,便流下了思念的淚。
那年,笛兒已經能吹出母親教給她的所有曲子。
“我要吹給父親聽,我要吹給父親聽……,她叫着對母親說”
初春的早晨,竹林越發顯得幽靜,美麗。透過薄薄的霧氣,笛兒帶着思念與期盼,吹起了那悅耳的曲子,一首接着一首。密林里,歡樂的鳥兒停下了,停在小竹上,停在翠柳尖,彷彿把它們喜愛歡樂的本性給拋到了九宵雲外。
“母親,你說父親在聽嗎?我好像看見他在仔細地聽,我看見他閉上了那炯炯有神的眼睛,露出了欣慰地笑。”
“他正從音符的那邊來,母親,你看啊!是我的音符牽着他來啦……”
笛兒閉着眼睛,可淚水卻不停地往下掉,一顆一顆像晶瑩閃亮的鑽石。
……
母親默默無語,只是抱住笛兒不放手,矮矮的竹子葉上又多了許多許多晶瑩透亮的小“鑽石”。
那天,母親帶着笛兒去趕集,可傍晚回來時,卻不見了笛兒,她孤身一人,六神無主,似殭屍,又像一個遊魂……
數十年如一日,她成天吹着那些夾雜着思念、憂鬱與自責地音符,她希望笛聲可以傳到笛兒的耳里,讓她回家,沿着她用音符鋪就的小路。
天黑了,我坐在竹林外的大石頭上,獨自思索着,竹林深處又傳來了那熟悉的笛聲,好憂鬱。突然間,我有了一種好想回家的感覺。
夜深了,笛聲在曠野里越發顯得清越。
聽,那幽深地竹林里,又傳來了期盼、憂鬱的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