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中的不死鳥(Phoenix),是全身浴火的神物。在希臘的神話里,每天清晨,不死鳥在天泉洗浴,並高吟美妙的歌聲,太陽神阿波羅便駕着戰車在一旁聆聽,一時間,萬物不復,只有不死鳥天籟般的高亢歌聲在阿波羅的心中回蕩,彷彿是太陽的光芒照亮了所有的黑暗,明媚又莊嚴。不死鳥之所以得了這個名字,是因為一個重所周知的理由,也就是人們口中所謂的“鳳凰涅磐”。傳說當鳳凰在經歷500年的生命后,會用新的枝葉築巢,並立於新巢中,一瞬間被熊熊烈焰焚化,當鳳凰燃盡之時,新生的鳳凰會從灰燼中飛出,待到他有足夠的能力時,他便會銜起死去鳳凰的屍體,在太陽無盡的光芒下飛向太陽神廟。
這便是重生,即是他的墳墓,亦是鳳他的搖籃。
在佛教中,“涅磐”有圓寂之意,指若火焚化或風吹散的狀態。這也是佛家修行的最高境界。
但是,人是無法重生的。
像朱自清先生《匆匆》中說:楊柳枯了,有再青的時候;桃花謝了,有再開的時候;燕子去了,有再來的時候。這便是萬物的重生。殘酷的上天賦予了我們智慧與力量,卻剝奪了我們重生的權利。於是,人類的智慧和力量變成了抵禦錯誤的盾,它保護我們不在僅僅一個輪迴的生命中留下無可彌補的傷痛,但我們的粗心與敏感每每讓自己被後悔的利刃刺穿。於是,沉浸於錯誤的黑夜成為了我們跨越太陽的障礙。
但是,有那一個人知道,萬物之重生,便是毅然的放棄,決絕的離別,浴火的痛苦,悲哀的感動。
很早以前,我家陽台的對面,是一排高大的鳳凰樹,盛夏時節,樹上開滿了火紅的鳳凰花。鳳凰樹是這個城市的市樹,鳳凰花是這個城市的市花。於是,一時間,這個城市便成了火紅的海洋。艷麗,卻不俗。炎熱總是在不知不覺中就蒸發似消失了,初秋來臨,“葉如飛凰之羽,花若丹鳳之冠”的鳳凰樹也漸漸憔悴下來,像一隻病怏怏的鳥獸,凄凄回應死亡的召喚。終於,滿樹的火焰翩然墜落,彷彿在跳人生中的最後一支舞,跳得執着,跳得唯美。滿樹落下的紅色,那應該是一片輝煌的景色,卻不覺感到寂寞。那時的我還小,只是不可思議地大叫起來,歡快地拍着自己的小手。當長大了一些,也擁有了一些後悔的時候。才明白,那即是花兒的重生。
在泥土中展開自己的新生,放棄了招搖的角色,孤寂讓她們堅強,卓越的顏色只有在厚厚的泥土覆蓋下才顯得不同。那是花兒的重生,她“出淤泥而不染”的生命得到了更好的詮釋。
重生,並不僅僅代表死亡。它還是一種對過去的放棄,對未來的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