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Z說我是一個挑剔的人,只肯用麥香、草香的水筆芯。
朋友X說我是一個不懂事兒的孩子,不曉得怎麼去照顧自己。
媽媽說我太敏感,太脆弱,擁有一大堆細膩的情感。
“普羅米修斯將人們自己的‘錯誤’放在身後的口袋。”希臘神話中這樣寫道。也許,這就是人們認不清楚自己的原因。
清晨,我拿到了一張慘不忍睹的試卷。我不想哭,因為自己沒努力。正午,我收到了雯寄來的信,拆開,兩張薄薄的紙,略估一下竟有兩千多字,看得我心都疼了。我忘記了她的生日,低估了我們的友情,傷害了她,也傷害了自己。我不想哭,因為我遺失了我們曾經走過的路上的那麼多小美好。午餐后,走在回校的路上。我彎下腰來系鞋帶,一邊嚷着:“等等我。”一邊看着Z和R漸漸走遠。初春有一點涼意掠過我的心頭。我不想哭,我們沒有相同的回憶。
下午放學后,出了校門,看見等在那兒的許諾,她在一六八中學,兩星期“放風”一次。可惜,我們沒有像從前那樣,牽着手,哼着梁靜茹清爽素凈的歌。我們的手在空氣中微微蜷縮地寂寞,我們說了許多別人的,而不是我們的事情。沒一會兒,她的朋友邀我們去KTV,看着他們在陽光下輕輕晃動那熠熠的銀耳環,我突然沒了興緻。許諾說她要送我到車站,我點點頭。一路上,她不停地問車站在哪裡,什麼時候才到。她和她的朋友聊天,偶爾轉過頭來檢閱我臉上的表情,用一種複雜的眼神。我看不懂,聽不懂,想不懂,只好保持微笑。平日里輕鬆短暫的路程一下子變得冗長又凝重。我不想哭,距離是我們自己一手造成的,也許一切都有盡頭。相聚離開,都有時候。
記得一篇名為“夢裡鶯聲燕語”的文章,裡面的那個女孩留着有光澤的披肩發,趴在自家的陽台上,看着童年時一個很要好的玩伴和另一個女孩走過,灑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然後,她在陽光里流下了無聲炙熱的淚水。
我不想哭,很多東西已經退出我的生命,很多東西開始扎進我的生命,還有很多東西在不遠處等待着,即將闖入我的生命。
經過一家快餐店時,得到一隻免費贈送的氣球,果綠色的。由此想到一款極為罕見的綠色玫瑰,只有馬來西亞或什麼地方才有,象徵青春和美好的時光。快到家時,它不知碰上了什麼尖銳物體,“嘭”一聲炸了,我猝不及防地哭了,流下了在別人眼中毫無價值的淚水。其實我不想哭,真的。
初三:凌亂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