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談論爸爸是從什麼時候迷上唱歌的,那麼,恐怕就要追溯到去年的秋季中旬。當然,不可能把當時到現在的一點一滴如數家珍地一一道來,咱們只取重點。
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書房裡就傳來沙啞的歌聲。而且大多數都是老歌,看來此人對老歌是別有青睞。聰明的你一定知道是誰在吊嗓子了吧。噓,不要說話。咱們悄悄地去看一看。
薄薄的月光透過紗窗瀉在爸爸黑白交織的發間,似乎給爸爸平添了幾根白髮。微風輕輕撩撥着爸爸的衣裳。“回——家”他用盡了平生氣力想把這兩個高音吼起來:烏紫色的嘴張到最大限度,脖子上青筋暴起,喉結也像一個雞蛋堵在喉嚨里咽不下去,眼裡的晶狀體比平時亮了許多,白仁的血絲像隨時都會裂出來。。加油,加油,馬上就唱起來了。我在心裡小聲說。這時候,爸爸似乎到了極限,劇烈地咳嗽起來。
沒辦法,爸爸果真不是個唱歌的料。既然唱不起來么,他就用低一個調地唱完了最後一句歌詞(就是這麼隨便)。於是,他在上傳到網上去的時候,打下了這樣一行字“嗓子喊破拉,唱不起來拉,各位別見怪哈。”瞧,多有個性,真不愧是我的老爸!
媽媽不是很支持爸爸唱歌,因為爸爸唱歌通常是不分晝夜,廢寢忘食。當爸爸九、十點鐘坐到電腦前時,老闆(形容老闆着臉的人)媽媽總會訓斥:“又不是歌星,每天這麼認真幹嗎?”爸爸繼承我爺爺的秉性,老實忠厚。尤其是特別會忍。於是在媽媽挖苦的時候,總是充耳不聞,像個稻草人,靜靜地坐在那裡。當然,佛也只會忍三次,忍無可忍時,爸爸還是會反擊的。
媽媽是美術老師,在國畫上有些造詣,得過幾次市裡的獎項。為此,她便常在爸爸面前誇耀,所以每次吵架爸爸都是落在下風。
但她些拖沓,至少Ithink。
上次到她的卧室去,看到了一塊畫板上用淡藍色顏料勾勒的人物輪廓。我很驚訝:“這不是去年畫的嗎?你怎麼還沒有畫完呀?”她不好意思地一笑:“調顏色很麻煩,不想畫了。”看,就是這樣的性子。看來我還是得開導開導她:“做事要持之以恆,不能半途而廢。”“哦。”我們間的角色就像調換了一樣,彷彿我才是嚴厲的母親,她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事事還要我來操心,攤上這樣一個媽媽,唉……
有時候心血來潮,她就會認真地調好顏色,洗好毛筆,擺好一切畫畫要用的東西。然後,提筆作起畫來。這個時候的她才會成熟一點。緊握毛筆,臉上的神情寫滿了嚴肅:嘴緊緊地抿着,眼睛死死地盯住潔白的宣紙上的墨跡,眉頭擰成一線,呼吸不象平時那麼從容。我悄悄來到她身後,她忙用手護住那聖潔的畫:“畫完了,再看。恩?”“好吧。”還是像個孩子一樣。等到畫完后,她會叫我:“快來看吧。”我看着看着應付着:“可以。”我從不輕易誇別人的東西很好,只是淡淡地說可以,即便是自己的親人也是這樣。
當歌手爸爸遇到畫家媽媽的時候,總會發生一些故事,就像我的這個黏黏合合的家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