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兩則
2011年2月6日
天氣：晴
正月里的天氣分外的陽光明媚，讓串門走客的人都禁不住倚在陽光下懶懶地打起了哈欠。然而此刻，這棟老房子里被陰霾籠罩着——祖母，你要去哪裡？
我不知道此時我還能做什麼，只是在所有大人們都唉聲嘆氣、手忙腳亂的時候來回踱步，聽着一陣陣帶着痰的，極其微弱的喘息。我的心被吊在了房樑上，亂成了一團麻，被狠狠地抽打出了血。我無能為力。這棟房子，就是我稱為“家”的地方，病懨懨的，失去了往日的生氣。牆上的塗料脫落了好幾塊，那張蒙上了黑紗的老照片顯得格外蕭條。
——祖母，你是去一個叫做“天堂”的地方么？
很小我就明白這一份祖孫之情不僅僅是“血濃於水”這簡單的四個字就可以詮釋的，她是我的父親、母親，我的童年，所有可以觸動我心裡最柔軟地方的一切。門前的燕子窩塌了一半，另一半晃悠悠地掛在牆角，搖搖欲墜。大概了它的主人不在，才顯得格外落寞。
哀樂漸漸響起，無止息的盤旋在屋瓦上。若隱若現的悲痛在撕心裂肺的號啕聲、呼喚聲中逐漸清晰，被渲染、放大。我感覺天旋地轉，那是悲傷的最強音節，整個屋子被包裹得越來越緊，讓人窒息。大人們拿出早已準備好的一切，我的眼睛在滿眼的黑白色中乾澀得擠不出一滴眼淚，胸口卻湧上了一陣又一陣強烈的顫動。感覺屋子裡涼了許多，幻覺地，我看見這幾十年的老房子在下沉、瓦解，最後分崩離析，連同我的心也一起崩潰。
2011年3月6日
天氣：雨
當母親告訴我今天要搬進新家時，我停下了手中的筆，木訥地坐在寫字檯前發獃。而我從她的口氣中也聽出了她的堅定、不容否決。這才發現原來窗外一直都掛着淅淅瀝瀝的雨滴，道路上的泥濘把心情弄得粘稠、一塌糊塗。
我默默地起身去收拾，打開櫥櫃，抽開抽屜，整理留在這裡的回憶，碎片。瑣碎的東西堆了一屋子，是斑駁了的過去，我卻狠不下心來把它們一件一件丟盡垃圾桶。角落裡的小書包是我從前背着快樂去學校的見證，粉色的泰迪熊是生日收到的最喜歡的禮物，還有一張四歲時和祖母的合影。那時的祖母還有這一頭烏黑的頭髮，盤起一個髮髻，精神極了。
我聽見有誰在喊我的名字，緩緩地、溫柔地、焦急地、慈祥地，最後嬉笑聲、謾罵聲、打鬧聲、鍋碗瓢盆打碎的聲音交織成一片，在一聲巨大的轟鳴中灰飛煙滅……
汽車的發動機磨磨蹭蹭地發動了，有着扯不斷的牽挂，絲絲縷縷連成一種粘稠的“戀家”情結。但終究是要走的，因為我還有未來，和這裡背道而馳的未來。
我知道我的離開，是為了某一天的歸來。
再見，漸行漸遠的兒時。
秋瑾中學九（12）班
虞亦聰
指導老師
金曉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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