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睜開眼,我驀地看見白色。那死神的專屬色面目猙獰。我嘗試着站起來,卻發現渾身無力,手腕的痛一陣陣地刺激着我的神經,我不由得低聲呻吟。冷汗一陣陣地流,不知被什麼佔據了整個腦海,隱隱地,聽到這樣一番對話:“沐槿,沐兒她發燒了,整整四十二度!”“醫生不是說救治及時,只要休養幾個星期就行了么?”“對啊,可現在怎麼辦呢?!”急切的聲音里我不知道是否含有關心。突然感覺被人抱起,“走,我送沐兒去醫院!……”急促的腳步聲中,混合著心臟迅速的跳動。此刻,我竟感到溫暖。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他的懷抱,竟如同爸爸小時候抱我一樣,似三月暖陽。我情不自禁地偎依着,嘴裡迷迷糊糊地說,“爸爸,爸爸,爸爸你在哪兒?不要走,不要離開媽媽和沐兒……”“沐兒,我在。”爸爸低下頭,平日里沉着的聲音今天卻帶着一絲恐懼,“不會的,我不會離開沐兒,和,媽媽的……”風呼呼地刮著,可絲毫沒有使我身體的灼熱感吹得清醒。“沐槿,沐兒她臉色越來越差了……”“快了,醫院就在前面……”
“醫生,醫生!快來看!我女兒她怎麼了?!你不是說她休養幾天就行了嗎?!”我終於睜開眼,卻看到爸爸焦急的神色,他像一頭髮怒的獅子一樣狂躁地怒吼道。“沐槿,先別急,交給醫生辦吧。……”我被推進了急診室。我討厭他們用各種儀器翻來覆去地檢查我,我感到難受,可我無法表示自己的不滿。急診室外,爸爸焦急的腳步聲始終從未停歇,煙抽了一支又一支,醫療人員不只一次地提醒:“先生,這裡禁止吸煙!”爸爸用拳頭使勁地捶打自己,“沐兒,爸爸不能沒有你……”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卻感覺恍若幾個世紀般,疲憊得快要死去,我的頭昏昏沉沉地,但臉上的灼熱之感已經消除。急診室門上方的紅燈豁然變綠,我被推了出來。“醫生!”爸爸一喜,隨即瞟了瞟滿臉疲憊的我,低聲問,“醫生,怎麼樣?沐兒她沒事了吧?”“嗯。不過孩子這次失血過多,又有很沉重的心事,體質非常弱,你們做家長的要多照顧她,多和她談談心,另外,近期別讓她受什麼刺激,”醫生頓了頓,看了一眼爸爸和她,“否則,孩子以後要真出了些什麼事,我們也無能為力……”爸爸站在那兒愣住了。可她卻盈盈一笑,“醫生辛苦您了,放心吧,我們會照顧好沐兒的……”“那便好……”
“?羽,累了一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不,沐槿,我沒關係,我在這兒照顧沐兒,你先去睡一會兒。”兩個人爭執的聲音傳入了耳旁,我睜開眼,“水,我要喝水……”我的聲音很微弱,甚至連我自己也無法聽見。她卻急忙跑向床頭,“沐兒,給你。”她將我緩緩地扶起,那一瞬,我竟彷彿嗅到媽媽身上的味道,可一看見她,便開始憤恨起自己:怎麼可以?她怎麼配做我的媽媽?!可我彷彿幾個月沒進水一般,忍不住開口喝了起來。“沐兒乖,”她撫着我的發梢。我的身體突然一僵。彷彿意識到什麼,她慌忙將我放下,“沐兒,好好休息……”爸爸也許太累了,只剛剛一會兒,便在沙發上睡著了。“這麼大的人都不懂得心疼自己!”有些嗔怪,她說,順手給爸爸披了件外衣。轉過頭來,看着我毫無表情的臉,黯然嘆息,“沐兒,我答應過你媽媽,就一定不會放棄!……”隱隱地,我好像察覺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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