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來過得提心弔膽。日日赴於池邊,沒有錦曦的蹤跡。
第十日,天色還未大亮,覺着心緒不寧,再無心繼續睡。掀開床榻一角,早已收拾好的包袱顯露出來。起身更衣,髮髻,想想,還是算了,一會兒再盤吧。那如瀑的烏髮披在肩上,隨着清風飄逸。
動作輕盈,不想驚着睡去的她們。想着不久后即將天各一方,不禁心中悲涼。
一雙眼眸隨着她離去的背影悄然睜開。
池子平靜如常。毫無異象。
嘆着氣,方準備離去,便傳來一聲水珠滴落的聲音。忙轉身,錦曦與楹羅!
壓抑着猛烈的心跳:“可是收到風聲了?”
“是。”楹羅答曰,“快些做準備吧。月明與靈覓是何人,可靠么?”
“我……相信她們。”她堅定道。
“好。”錦曦淡淡一笑,“無收到指示不可輕舉妄動。先說著給個準備吧。”
言之有理。她微微頷首,算是贊同,便準備離去見月明與靈覓。
還未走幾步,撞見了已穿戴整齊的靈覓。那張精緻的小臉上神情複雜。
“靈覓?”
“怎麼?”靈覓輕輕一笑,“你們剛說的,我都聽見了。”
“那,我也無可厚非。你遲早該知道。”她無奈地聳肩。
對畫晴的表現靈覓頗為吃驚:“沒什麼想跟我解釋的?”
“你知道了。”畫晴道,“今天……”四下張望一番,她低聲道:“不錯,是我出賣了老爺。但是,有這一天是理所當然的。如今我們將與三位小姐一同逃亡,你……究竟願不願意?”說罷伸出右手,等着靈覓的回應。她相信靈覓會。
靈覓輕嘆一聲,將手放在她的手心:“我,願意。”
月明那邊也好說話,月明沒有責問過兩人,無條件地相信她。靈覓與月明各自回房收拾。
“思孝小姐?”思孝入寢時厭惡有人陪伴,因此此時她房中無人。
思孝早已自行盤起了髮髻,穿上了簡單的服飾,提着包袱:“我知道了。我姐姐那邊,我去說。”
“那……好辦。”畫晴舒氣,將計劃道一遍。
“可行。”思孝點頭,笑得凄然。
“小姐……後悔了?”
“沒有。”她立即否認,將包袱扔給畫晴,故作輕鬆,“幫我暫且拿着。此後,你再不是仆,我也再不是主。但是……”她狡黠一笑道:“必須伴我左右。可否做到?”
“可。”擊掌為證。
女婢們都已起床,做各自的事。還有個把時辰才到小姐起床的時辰。
西偏門處是整個尉遲府中最為偏僻之處。思奧、思秦與思孝沉默着坐在那將殘的花樹下。瓣瓣輕柔的花瓣落在纖弱的身上,眉宇間帶着淡淡的哀傷。
思奧身着素色青衣,樸素得令人質疑。思秦是原來那身裝扮,本來就如平民般無華。
正準備啟唇說些什麼,思孝一揮手表示制止。抿起唇,暗自觀察她們的神情。
思奧恐怕一時半會兒脫離不了小姐的尊貴身份,此時正低頭沉思。思秦神情惶恐,估計在害怕逃亡時的顛沛。思孝倒是鎮定。
猛地看見西偏門上方露出錦曦憂戚的面容。她伸出三根手指。
OK?OK?
這是在示意此時可以逃亡么?畫晴(重複一遍,她是穿越女)正準備喊,忽然想起——
這是秦朝,哪裡來的什麼OK。那麼三根手指的意思是什麼?
再次昂頭,錦曦那纖長白皙的手上戴着一串墨綠色的墜子,從食指纏繞到手腕上。錦曦不喜歡珠寶首飾,怎麼會忽然無緣無故帶如斯妖艷的墜子?
豎著的三根手指分明是在說這墜子。隨着她手腕輕輕一動,那墜子便脆弱不堪,上面的顆顆珠子慢慢落下,發出清脆的響聲,落了一地的珠子。上半邊卻是殘留着幾顆珠子。
這是行動暫時取消的意思。
暗地嘲笑自己一番。走出偏門。
“收到消息,他們以為路經旱災之處,會停留一日。但是明日定來。明日寅時,不用我的指示就可以開始逃亡。”錦曦話音剛落,容不得畫晴思忖便消失了蹤影。
嘆氣,又得為小姐、靈覓與月明解釋了。
“小姐……”她怔怔地,“錦曦道,明日才可。”
有些解脫,又有些鬱悶。
“這樣的日子,其實不好過,”思秦頗為鬱悶,“這是我最難熬的一天。我想解脫,作逃亡的平民其實也無所謂。”
思奧沉默着,神情也是說不清道不明。在月明的攙扶下離去。
夜裡。畫晴整理着東西,望着依然嬉鬧的姐妹,想着明日即將分離,她從包袱里抽出一根發簪:“慕雲,這是小姐打賞我的。我也不喜歡簪子,送給你做個念想兒。”
“怎麼了?”慕雲笑着,“念想?我們朝夕相處,何來念想?”
她自知失言:“沒什麼。若是日後別了,可還想着我。”
翻出一張蘇繡的帕子:“鄢裳,這個給你吧。”
“謝謝。”鄢裳也不推脫,笑得明媚。
“那麼,瑞清,”找到了一盒思孝打賞的胭脂,“長得這麼美,理應用胭脂再加修飾。你也知道的,這玩意兒我從來不用。”
“哇,這是高價貨兒呢,”瑞清拿着胭脂,謝過畫晴,“謝謝一番美意了。”
“靈覓,我……沒什麼送給你。”她嘆氣,靈覓是這幫姐妹里與她最親密的,她們日後依然會見面。
“沒什麼。”靈覓一笑。
本來這章是寫逃亡的,可是後來一數字數是平時的一倍……所以……這章就當過度好了……包涵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