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暮,飛雪,冬陽。
鴻鵠,飛燕,夢蓮。
寧靜中飄零着茫然的飛雪在那一刻頓住了腳步,凝在幽黑色的發間,綴成一朵白燦燦的花,漸漸地想要發笑,卻望着眼前被雪凍住如雕塑一般愣着流淚的她,任憑眼中的淡影在她身旁遊離。
“慕容老師?”彷彿是隔了千年的思緒和追憶被突然喚起,她淡淡地顫抖片刻,在一個短促的呼吸間綻放出陽光般的笑顏,夕暮下,昏黃的光影浸潤着幾分奇異的色彩,婉約靈動中透着些許暗殤苦澀。淺黑色的眸子載着透明的液體滾動着,在淺淡泛紅的臉頰拉下一道長長的痕。宛如雨窗間孤寂空洞的珠簾,那是我雨天唯一的玩伴,我在擴張的死寂中叫着鏡中的自己。
“今天又在老師家吃么?”我總是問着預示着答案的問題。“曉茜,今天,想吃什麼?”她慢慢地蹲了下來,手撫着我的辮子,裙擺拱出一個圓滑可愛的弧線,兩隻手極自然地牽着,暖融融的羽絨惹我止不住在其間摩擦以求一絲溫暖。她嫣然一笑,我那水泡般的笑意一串串迸射在天地間,寬大的手套在歡笑的那一刻套入手中,我的手微微抖動,她有意翻過我的掌心,壓了壓五彩繚亂的線條,“慕容老師,我要學刺繡,將來給慕容老師綉一個最漂亮的!”她搖了搖頭,短暫的停佇中淡淡上揚着嘴角。
“以後呀,呵呵!給你的另一個老師吧!曉茜喜歡哪一個,就送給她,讓她施展最棒的魔法,把曉茜變成全世界最幸福的孩子,好么?”
我猛地感到茫然中夾雜着快要窒息的恐懼,莫名其妙地哭起來,眼淚順着扭曲蹦跳的動作在臉龐左右歪斜。她反而笑得更加燦爛,點了點我通紅的鼻子,“小笨蛋,老師騙你呢!”剎那間,小書包一翹一翹地離去了,彷彿在得意地炫耀着什麼,突然的轉身,甩過肩頭的兩條亮黑色的小辮,半翻血紅的眼下,彈出一個淡粉色的小舌頭,笑聲中震蕩着真誠的吶喊,“把慕容老師變成全世界最幸福的孩子——”
絲絲縷縷的陽光透着些許暖意幽幽地灑在心裡,瑩藍色的天際如寶石般明凈璀璨,掌心的輕柔溫度,調侃中載着些許未知的情愫,書包中被蹂躪的小小紙片上胡亂而又仔細地勾勒着一個生日蛋糕,上面插着七根偷偷畫上的極漂亮的五綵線條-那是慕容老師的珍品,一隻透明中透着絢爛的紅筆,一隻沉寂澄澈中彰顯純凈乖巧的藍筆。
今天,我七歲了,生日快樂,親愛的曉茜。
我悄悄地笑着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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