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摩挲着太婆愈來愈白的髮絲,親撫着太婆臉上的溝溝壑壑,卻,殘忍地帶走了太婆半世紀的歲月,是那樣的無情。
——題記
孩提時,每次去外婆家,總是瞧見太婆時不時往山的那邊望。那時太婆的臉上總是掛着靚麗的微笑,頭髮是那樣的烏黑,在太陽底下閃閃發光,全然沒有被歲月踐踏過的痕迹。有一次, 我扯了扯太婆的一腳,稚嫩地問她:“太婆太婆,你在看什麼呢?”太婆抱起我,指着遠處,像個小女孩般歡快地說:“看,那就是台灣,你的太公就在那呢!”
“那太公為什麼不回來看我們呢?”
“……”見太婆久不回應,我抬起頭,看見一顆晶瑩的淚珠從太婆的臉上淌了下來,臉上承載了滿滿的哀愁與孤獨。
春風微拂,太婆落寞地走進了屋子裡。
稍大后,當我能夠一個人翻過山嶺去見太婆時,太婆已不再容光煥發,步伐之間已有些蹣跚,當年貝殼般善良的牙齒再也咬不懂我買給她的小零食了。我知道,外婆已經抵擋不了歲月的侵蝕,正一天天地老去。
午飯後,太婆獨自一人站在窗邊,外面已是繁華遍地的春天了。太婆的目光仍如當年那般,遙望着山的那頭,依舊無限依戀,無限執着。只是,只是眼神已不如當年那般炙熱,殷切。我知道,太婆還是在等太公,十年如一日。
春風拂起了太婆涓涓白髮,夕陽下,外婆的銀白色的髮絲在寂寞地搖曳着。
今年,我再去探訪外婆時,太婆已卧病在床,她的韶華已隨那陣陣春風去了,只剩下一副病怏怏的軀殼。
她的眼睛已經失明了,唯有聽力還未喪失,聽到我來了,她高興得依依呀呀像個孩童般叫喚着。
坐在外婆的床頭,靜靜地念着:
“小時候,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我在這頭,母親在那頭……”
窗外,一陣春風悄然滑過,想必又勾起了太婆的思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