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伯光,感覺怎麼樣,他沒有說。他問我,我對他說,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說。從影院走到教學樓,我們兩沉默着。我不明白我的心為什麼會如此沉重,想對着天大叫幾聲,可我卻沒有絲毫力量。我的眼角仍然是濕潤的,這讓我的眼睛有些模糊,甚至看不清面前的世界。耳畔不斷迴響着“砰,砰”的槍聲,這是幻聽還是我的心跳?
“我想,這世界上有三種人,一種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是人,一種不管在什麼時候都不是人,還有一種,在有些時候是人,但有些時候卻不是。”伯光對我說。
“是嗎,那你是哪種人呢?”
“我不知道,或許是最後一種。”
那我呢,我也想問一下自己,可惜我無法回答。
即使是現在,我都有一種要落淚的衝動,我也不明白,為何影片會給我這樣大的衝擊力,或者說,它什麼都沒有給我,只是拭去了我心靈上積着的塵埃,找出了一些我,作為一個中國人,深埋着的什麼。平時忙着,忙着學習,忙着生活,忙着思考,思考我應該思考的,以及我不該思考的,一切一切。現實與影片有着極大地反差,他們替我們忍受了我們應該遭受的苦難,他們和我們流着一樣的血,或許,他們就在我們身邊,我們身邊的每一個人……
我不知道,假如我是那群人中的一個,我會怎麼做。在無奈中死亡?由於求生的本能而裝死?高呼着“中國萬歲”倒下?在沉默中死去?出賣同胞而暫求生存?還是死在自己的槍下?
我無法回答……
死亡與生存,生存與尊嚴,尊嚴與貞潔,貞潔與肉慾,肉慾與人性。中國人是人,不是“支那”,日本人也是人,不是任何更高一層次的存在。數百萬年的滄桑產生的是有着共同思維的存在。會恐懼死亡,會嚮往生存,會捍衛尊嚴,會堅守貞潔,會在肉體上尋求精神的安慰,又會在所有的行為中體現人性……
我想知道,一個人的死亡對我有多大的影響,而我的存在和他們的死亡是否也有着特定的關係。那麼,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假如我死,我的死亡的價值又是什麼?
從人類誕生到現在,我不知道已經有多少人死去。我只是存在迄今為止還活着的人當中,或許這些只佔那些存在的和曾經存在的百萬分之一,那麼我是幸運的……
生命本身沒有價值,它的價值因其它生命體而存在。
我曾經的夢想,過於膚淺。為什麼一個人不能為全人類而努力呢?為什麼世界不能成為一個整體呢?為什麼,上天,會讓我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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