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五年級的暑假,長期感覺胸口悶的我被媽媽帶到醫院心外科,在做了無數其實是沒必要的昂貴檢查后,醫生在診斷書上寫:一切正常。我媽心生狐疑,於是被那個心外科醫生指引,去了心理診療室,又是一番漫長的與醫生的對話后,得到的結論是:輕度憂鬱症。
但是隨着燥熱潮濕的夏天過去,秋風彷彿把我從噩夢夢境中拉出,隨即掉入畢業班的小深淵,這憂鬱症也不治而愈。
我也早已認為我早已逃離這個噩夢,但當下看來,它是要和我執子之手了。
我坐在歸鳥骯髒的窗台上,望着殘缺的鏡中自己的殘像,伸手捋着頭髮,但就在這種東坡所言“小軒窗,正梳妝”的少女意境中,窗外公路上突然一聲巨響,嚇得我差點從軒窗上哆嗦了下去。伴隨着那聲巨響,公路上響起陣陣尖叫,我好不容易才看清楚,一輛藍不藍紫不紫的大東風,撞上了一輛YAMAHA越野摩托,無疑東風依然毫髮無損雄赳赳氣昂昂,但摩托車上的人恐怕屍骨難存。我正在感嘆人生百態,悲喜無常之際,救護車尖利的聲音從城市遠處響起,很快,這極不和諧的笛聲在我恍惚間,穿越了這個浮躁陳舊的南方小城市,跳到了我眼前。
人們把飛出幾十米的摩托車主抬上救護車時,我才發現,那人如此眼熟——是楓逝。是楓逝。
恍恍惚惚中,我隱約記得我趿着木屐跌跌撞撞地衝下樓,途中差些撞倒打水歸來的林瀟寒。他在背後不停喊我的名字,但此時我耳朵里早已被忙音堵上。
當我披頭散髮衝到醫院時,楓逝已經被推進簡陋的手術室,“手術中”三個殷紅的字中,有些部分已經不亮,我望着那畸形的“手術口”,靠着牆壁慢慢蹲了下去。
感覺過了很久,幾年前那個夏天悶悶的鈍感又漫上心口。連着幾個深呼吸,但是絲毫不管用,胸口還是像被海嘯淹沒一樣,找不到出口,感覺沉入了水底。一模一樣的沉重,一模一樣的不安,又來了——當年那個心理醫生把這叫做:憂鬱症。
猛然想起,伸手摸摸口袋,還好,手機還在身上。我打開電話簿,雙手微微抖着,想找到囡囡的電話。這時面無表情的護士走到我面前,發胖浮腫的身體擋住了本來便昏暗的光線,同樣毫無感情的生硬女聲說到:“你是病人的親屬吧,來簽個字,再把手術費繳了。”
我跟着護士起身,再跟着去了收費處。這時林瀟寒風風火火的衝進大廳,一眼發現了我。
“到底怎麼回事?!”他上前一把攥住我的手腕。我看到他眼底的血絲。
“一個朋友。出了車禍。”我低頭看鞋尖。
“什麼朋友?你在這裡能有什麼朋友?”
護士在一旁對這個又突然出現的人不感興趣,只是不耐煩的說:“我說,你們誰來簽下字,再先把費用繳了。”
“林瀟寒,我等會再給你解釋,現在我先簽字。護士小姐,需要多少錢?”
護士眼皮也沒抬一下:“先墊上兩千吧。但是肯定不夠,他都還沒脫離危險。”
我深吸一口氣,厚了厚臉皮,轉向林瀟寒:“喂。我沒錢,你有么幫我先墊上。”
林瀟寒聳聳肩膀,我為難地望向護士。
就在這個檔兒,“手術口”暗了下來,手術室門開了……
無法言說的鈍感,終於沒頂。
(拙劣之作,實為楊言準備。不料她良心發現,不收。於是代其作。對於對楊言此次表現無限期待的同學,致歉。)
青鳥(十一)(代楊言) 標籤:青鳥作文 青鳥飛過作文 讀《青鳥》作文 青鳥的天空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