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
天荒地老的誓言禁不起千秋的考驗
台閣生風的教室里
中流失舟無疑是對理智的宣戰
學而不厭是聖者的虔信
明窗淨几也成了裊裊雲煙【註:形容思想變得不那麼簡單,開始反思】
天從人願的奢想從一開始就已經錯了
會被鏤空的思想始終緘默了空間
更加不知所措的插曲被一次次重播
好整以暇地面對是別無的選擇
西決
沒有人可以走出自己的故事。
她的名字叫西決,如果用叛逆來形容她,那麼這個做法就過於偏袒。有人說90后不需要沉默,需要的是閃爍,執拗地認為西決是在閃爍,她閃爍的光過於刺眼,如同當空的太陽,而不是滿天星斗。區別在於滿天星斗不會刺眼,人們看到微光感慨美麗;而太陽太過刺眼,人們只會感到炎熱,抱怨光芒。星斗美麗時註定不會有太陽的存在,除非這太陽不是太陽而是皓月。
非主流的服飾在這個學校只有西決敢穿,學校教育?那好,你教育,我沉默;教育完可尤不得誰。有人說還沒到穿這個的時候,其實不然,人們常說90后非主流,這衣服90后不穿誰穿?又沒畫眼影秀美腿的,這哪哪都沒露啊!有時候人們過於不忘艱苦樸素,反而成了與missworld天壤之別的迂腐,落下個大躍進樣兒的下場。
不過話雖如此,學校還是有紀律的,等等這些如果違背了紀律那就只有消失,強權面前個性已經過於相形見絀。
不過西決學習卻很好,難得的是吉他彈得更好,這使得她不向老師問好,經常曠課等等有了被饒恕的借口,彷彿是她錯誤的靠山。
喧囂刺痛了耳膜,流了血,大片大片灑在充滿陽關的午後。
西決的桀驁不馴並非只是對於老師而言,就連和同學說話都只是一兩句,慢慢地,同學和她疏遠了,她成了孤零零的一棵小草,沒有朋友,甚至沒有親人。
“西決,像你現在這幅模樣以後只會成為社會的渣仔,不會有任何出息!如果我是你的父母我恨不得把你趕出家去,我可憐你的父母竟然養了你這麼一個人渣廢物……”
班主任又在課堂上對西決大罵了,這樣的場景西決已習以為常。同學們注視向西決;吉他放在桌上,書本在抽屜里,上英語課卻拿着數學書亂翻。居然這樣還能在學校前十不掉下來,並不是每次考試都是僥倖。這個世界上真的是有這樣的另類,完全不遵循規則,卻得到別人服服帖帖遵循規則還得不到的東西。西決面無表情,很輕鬆的樣子,在抽屜里左翻右翻拿出了英語書,猛地站了起來,左手提起桌上的吉他,右手上的英語書便在左上動作完畢的第一時間狠狠地砸在班主任的身上,沒有一點弧線。她走到老師旁邊輕聲說道:“別惹我,我學過摔跤,小心閃了你老腰,回頭你老公不愛你。”然後漫步走出教室。後來聽同學說當時班主任哭了。
雖然只是早上第二節課,但想必西決早上的課不會再上了。她去了舊音樂教室,隨後悅耳的吉他聲傳了出來,此時教室里只有她一個人。逸遠閑適的憂鬱旋律縈紆在教室的角落裡,彈罷之後竟讓這個久未肅穆的少女因為某個呼吸的景物而亂了方寸。
“你叫西決對吧?”
不知道這蒼顏白髮的老頭什麼時候駐足在門口的,西決沒有回答。
“我知道你,剛剛你吉他彈得不錯,不過不能算一流,正好今早我沒課可以教你。”
沒想到這個學校還有個人耐心地和自己說話,於是輕輕應了一聲。
反正早上也沒其他地方可去,那就在這過吧,
放學了,陽光灑在身上,稍感炎熱的樣子,天邊飄着碎雲,空曠而凄涼。時不時會有風吹過,吹起髮絲,撫摸發梢,會吹走片刻的炙熱,留下些清涼,可這清涼不會長久,短暫的幾秒后又會回到炙熱里。突然讓我想起了那句台詞“世界上沒有真正的白色,所有白色的東西最後都會變黃,你找出一個不會變黃的白色給我看看……”記得某人QQ上的簽名說的也是這層意思。
這時西決的電話響了。
“西決,放學了快回家,我和你媽有話和你說……”
聽罷,西決就把電話掛了,並且加快了回家的腳步,看得出她的焦急,這是在學校從來沒有過的神情。
“我媽呢?”
“你媽走了。”
“去哪了?!”
“西決,你知道我和你媽天天吵架,今天早上我們辦了離婚手續,你以後就和我過,不管你有多少不情願……這三百塊錢你拿着,想吃什麼自己買,我知道以前這些東西都是你媽給你買,現在你要什麼也和我說,你爸的工資比你媽多很多,物質上可以保障你……”
“三百塊就把我媽賣了?我不稀罕!”
西決留下一個狠狠的回眸,被着父親欲言而罷的神情衝出了家門。
正午的陽光攜帶睡意狠狠地照在大地上。路上的同學見到西決都繞着走,生怕惹了他們所謂的霉運。
西決無處可去,在這個最為熟悉的地方,她沒有一個熟悉的人,要是能有一個朋友該多好,也不至於這樣。網吧吧!總不能蹲大街。於是就去了網吧,在網吧剛打開電腦沒多久西決就撲在桌子上睡著了,還好網吧老闆對這個顧客有些印象,於是到時間了還是讓西決安穩地睡着,順便給她披了件衣裳。西決昨晚就沒睡,是該好好睡睡了。
如果你靜靜地觀察睡著了的西決,你會發現她很可愛,根本不會跟孤僻,蠻狠等詞語相連接;假如你是個男孩子,你會發現此時的她很美,和非主流的黑色想襯托,就譬如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
等西決睜開眼已經是晚上八點鐘了,讓老闆沒想到這女孩這麼能睡。卻不知道西決身上有一個天賜的函數式:傷得越深,睡得越長。
“老闆,多少錢。”
“不用了,你睡的時候我把你電腦給關了。”
西決隨手將原先披在自己身上的衣裳遞給了這美女老闆,準備回教室看看她的班主任。說怪也怪,從此以後他的學習成績一落千丈,真好與她在學校的表現相匹配。不僅如此,她與同學越來越孤立,和老師也一樣,這個學校頓時間被劃分成了兩派,一派是西決,一派是其他。
今天早上從食堂回教室,西決發現教室門口圍了很多人,她沒有進去,而是靠到一邊聽他們的談論。
“聽說這是幾個小流氓乾的,不知道怎麼混進學校在我們班教室黑板上大大地寫了幾個字‘西決,我愛你,我要娶你……’,還打了前來制止的老師,現在正蹲在派出所呢,看那幾個字寫得,嘖嘖……真他媽難看!這樣的話聽着我都噁心,想吐,想吐啊……”
西決聽不下去了,快步走了過來,看到黑板上還真有那些字,頓時間怔怔了。“怎麼會這樣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西決同學,政教處有請。”
於是,在眾人的嬉笑聲中,西決憋足了火去了政教處。
“西決同學,經學校研究決定,你屢次無視校規校紀,情節惡劣,已被正式開除,從此你就不屬於這個學校了,請你儘快將你的東西從這個學校搬走,當然,連同你也一樣。”
西決沒有流淚,以前也沒有過,她突然想到了什麼東西,於是快步跑到了就音樂教室,可惜裡面沒有人,她又匆匆跑了出來。她跑過了教學樓,跑過來辦公室,跑過了宿舍,最後跪倒在教師宿舍樓的草地上,此時正上課周圍沒有人。她滴了一滴眼淚出來,正當第二滴眼淚像荷葉上的露珠滾滾而下時,突然又止住了,她抬起頭看到不遠處有一口井。某種想法沖熱了頭顱,她飛快跑到井邊,看着井裡的自己,“爸媽不要我了,老師不要我了,同學不要我了,我也不要我了……”
“撲通——”
“西決,別傻了。”
這是個熟悉的聲音,西決回頭一看,是那個教自己吉他的老師。再回過頭看了看井裡的那塊石頭,突然又不想下去了。
“西決送你個東西,就放在這兒,我走了”
西決怔了片刻,回過頭時那老師已經不見了。她走到那東西旁一看,原來是一本書,裡面有個折角,打開一看是吉他伴奏的《海闊天空》,上面用紅筆勾畫了歌詞:
海闊天空在勇敢以後/要拿執着將命運的鎖打破/冷漠的人/謝謝你們曾經看輕我/讓我不低頭更精彩地活
她合上這本沉甸甸的書,擦乾了淚痕,45°仰望天空……
“喂。”
“西決,媽媽都知道了,你來媽媽這兒,媽媽給你轉學……”
也許在西決身上根本就得不到因為愛而生的薔薇,也許每個人自私的成分始終主宰着他對事物的看法,也許西決就是個讓人嗤之以鼻不可饒恕的錯誤,也許沒有人會傾聽另類殘喘的聲音;這些又怎樣呢?西決傷過,痛過,流淚過,她只是一個孩子,經不起你們的層層攻擊,重重壓迫;就算她錯了又怎樣?再說一遍她只是個孩子,孩子需要理解,需要尊重,需要的不是嚴厲的口吻而是愛的聲音,是的,她一直表現得很堅強,但並非她的內心就一定堅不可摧,我最後重聲一次她只是個孩子,人們可曾想過她的內心哭過多少次,碎過多少次又因為堅強和意志縫合過多少次?甚至可曾想過她曾經歷過死亡的威脅,那是這個社會多大的殘忍?
死亡?或許就解脫了,終了這故事。可這歸根結底也是結局,並不是故事之外的結果,只不過寫下的是濃濃的悲情。
“西決,我們轉學,向西邊走,正如你的名字,永訣這個地方,守望新的天地。”
正如所說,沒有人可以走出自己的故事。妄想的解脫,只會留下讓人嗤之以鼻的結局。
雲南省楚雄州牟定縣天台中學初二:賈昕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