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他還是開口說了那句話。
那一天,我第一次有了上當受騙的感覺。
從那以後的日子再也不像往常那麼波瀾起伏,只剩下一片死寂和廢墟,連黑夜也滲透了寂寞。日子被套上了一把鎖,獨自守着悲哀。當然,很想自己如李白、蘇軾那些文人墨客般豁達一些,但,思緒剝奪了我自製的權利。早就把一句不知從哪兒聽來的話放在頭腦中備用——當一個人騙你的時候,至少他還在乎你的感受。也許是早就有種預感要承受一些極端的打擊吧。然而,這話還應當算是有一定分量的,起到了作用。現在回想,那也無疑是為自己受傷找的安慰的理由罷了。那句話不知是誰說的,我又是什麼時候記下的,只覺得這句話太偏向傷害的人,而藐視了被傷害的人。
一句話,支撐了我又生活了兩年。
這是不相信幸福的日子。連從外界聽來所有感動的話語及事件都充耳不聞。我們算得上是不太老的一波人,同學們都在盡量充實豐富自己的生活,她們的幸福沒有打折,她們的青春沒有封鎖。偶爾照鏡子之餘,突然間發現17歲的自己,竟然老得不成樣。如今把自己關在了個人世界里,猶如植物拒絕了陽光,沒有了光合作用,因此,開始發黃,隱沒了生機。我並不喜歡照鏡子,正如我不喜歡玫瑰花一樣。沒有其它特殊原因,前者主要是因為在我覺得一個長得不好看的人照鏡子多了,只會給自己心理上多蒙上一層陰影。後者嘛,道不清為什麼,總是覺得不喜歡因此也就不愛。後來,走進了一家名叫“Promise”的店去做頭髮。
在那裡說了一些必要的話之後就恢復了往日的沉默不語。一個看起來和我年紀相仿的大男孩幫我做頭髮。我並不認為年輕代表實力薄弱,反之,我對年輕人信心十足。待在那裡很久,只是後來和他有過攀談。
“你工作了嗎?”
“啊?哦,不,我還在讀書。我…我是不是看起來很老啊?”
“很老?怎麼會用這個詞來形容呢?我知識聽說北方的女孩子比較成熟,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哦,那哥哥你——”
“我20了”
“啊!看起來沒有那麼大。”
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望着他鏡中移動的他,我沒有主動與他談話。可能是時間久了,我封閉了當初的主動與熱情。後來頭髮定型之後,他出去了。在鏡子中可以看見他在店門口抽煙的背影。剛剛也從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一種不單純,似乎充滿了事故與憂傷。連笑的時候,眉宇間也缺少那種挑逗的神兒。
今天不知怎麼了,我是剛換的手機,沒有幾個人知道號碼。據我所知一個個不知道號碼的人打來了一個又一個電話。後來,他回來了,摸了摸頭髮就又做了起來。
“是你男朋友打的?”
“不,不是。”
“你在學校有交男朋友嗎?”
“我?沒有。像我這樣的女孩子以後嫁不嫁得出去都是問題哩。”
“會嗎?你看你不是挺漂亮的嘛,等你放假了我再幫你燙髮。”
“女為悅己者容,女為己悅者容,可我——”
我停住了後面的話,繼續望着鏡中的他的動作,聽着思緒活蹦亂跳的節奏…
“你為什麼不出來工作,讀書也沒什麼用,浪費時間。我讀書那會兒就是因為太無聊才不讀的”
“也許吧,但讀書也不光是為了往後的工作幾生活,最重要的是可以提高我們自身的修養。這樣出來為人處事才不那麼窘迫。哥哥現在的工作我覺得聽好玩的,可以給別人設計髮型,有一種成就感,我想這正如我每設計完一張草圖一樣,不是嘛?”
“是啊,但有時候會被客人罵,不過,你的確還小,你的想法好天真啊。”
……
剎那間,這時的感覺讓我聯想到一個畫面:哥哥摸了摸妹妹的頭說她傻。似乎此時的feeling正如畫面中所述相吻合。我有時竟會愛上這樣一個畫面,好像是一個被呵護的Angel整日浸泡在關懷的空氣中。
走出“Promise”,一切讓我覺得有種新鮮感,大概也是心理作用吧。做了頭髮,好像改頭就會換面似的。
從“頭”開始,記得在初二那會兒,由於貪玩成績一落千丈,我被分次抓去“批鬥”。後來乾脆換了一個髮型,認為“從頭”就可以重新開始。如今,心中真的有一種愉悅感,陽光直射進我的心房。夜晚的靜謐充滿了詩情畫意,又開始欣賞每一顆星星。猶如漆黑的天空外面是一個巨亮的世界,天空被淘氣的天使用針撮破了許多洞,射進了強光,在天空中閃爍着光束,便是這眼前的繁星了。
每個月我會回家一次,由於心情的原因,似乎路過了哪些車站店面都不知的我,這次卻對周圍的環境特有心情。無意中觸到某個眼神被我掃描過後又返回原點,同時我被“Promise”門口的他叫住了,望見了一個綻放,這花名叫微笑,被觸動了,這感覺名叫幸福。微笑消融了冰鎖,聲音打破了玻璃門。他檢查了以下自己的“作品”效果,還誇讚了我在校服上的塗鴉。我笑了,這是一次非機械化的笑,雖然那種表情的幅度有些不適應,但還是釋放了愉悅與表情參加反應。他說讓我下午再來修一下頭髮,我欣然地答應了。
走着,髮絲飄在風中,好像一點一點的幸福黏着頭髮在風中揮舞起了線條,一條條幸福在飄。
很快,一個月過去了,我雖然被書本敲詐了所有的時間,但還是給自己放了一個晚上的假,因為今晚是平安夜。後來,收到了他的短信:再過兩個小時你一定要吃蛋炒飯,但只能吃飯不能吃蛋。如果你能達到蛋飯分離的境界,必能“剩”蛋快樂!如果你能把炒飯中的蛋,再變成完整的蛋,那麼“圓蛋”也快樂。我當時是笑得不亦樂乎,我的幸福發生了熱傳遞,連嗅到的風的味道都夾雜着幸福的味道。
過年了,我陪同學到處逛,遊盪於世貿的很多家店。偶爾,我被對面懸挂的一個個卡片吸引了。上面是人們對自己所挂念的人的祝福,我在想如果有他的祝福該多好啊。我在那裡看了很久,我找到了那張卡片。
很快,我畢業了。
很快,就到了現在。他,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