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無盡的黑暗與寧靜替代了一切。 一隊士兵走在戰爭帶給人們的荒蕪廢墟中,昔日繁華的樓群現在已變成一片片殘磚敗瓦,燒焦了的屋檐瀰漫出刺鼻的氣息,硝煙、血、火,它們的味道交融在乾燥的空氣里,在凄涼的夜裡,只有偶爾的幾聲沉悶的鴉鳴給人一絲鮮活的生命的味道。 這些士兵們都是狙擊手,絕對的精英,訓練有素,而且裝備精良,他們正要趕往前線執行任務,沒有人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去,甚至能不能回去…… 正在他們說笑着向前走過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有一束細細的紅色光線悄悄的掃在了走在最後的戰士背後,彷彿死神鐮刀上的銹跡那般耀眼,而且從身後的某個角落撇出一縷能令人窒息的目光,冰冷而殘酷…… “姓名?”審訊官用例行公事的口氣對着坐在他面前的一位女士詢問着。 “蘇珊。”回應他的,也同樣是一種平的像湖水,而冷得更像是結了冰的湖水一樣的語氣,沒有給人留下絲毫生命的徵兆。 二、 他警覺地回過頭,望見一縷紅色耀眼的光照在身後戰士的背上,他犀利的眼神捕捉這了一切,但他知道,縱使他的速度再快也極不過子彈的萬分之一,如果他希圖拯救別人,結果就只可能是自己被鎖住喉嚨。他一皺眉,迅速閃身躲進旁邊的一段斷牆,果然,他看見一顆子彈順着那條紅線刺破了那名戰士的心臟,他只是皺了皺眉,而後又輕輕的笑了一聲,畢竟這是戰爭啊! 馬上又有一名戰士覺察到異常,因為有一隻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袖子,而且那隻本已經很寒冷的手越來越冷。一股殺氣瀰漫開來…… “年齡?” “三十三歲。” “是么,倒是一點也看不出來呢。”審訊官似乎有意想打破這冷冷的對話。 “謝謝。”可對方似乎一點不領情,依然用冰冷的口氣說。 三、 一張猙獰的臉,在那名戰士回頭的一瞬間,出現在他的視野里,而這時,在那張臉帶着緩慢而沉重的呻吟慢慢倒下后,一陣刺眼的紅光不知從哪個方向照來,耀得令他無法睜眼,狙擊手的敏感使他明白髮生了什麼,但是已經晚了。一顆悄然無聲的子彈劃破黑夜的寂靜準確的敲開了他的腦袋。血液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濺在冰冷的地上凝成一朵鮮艷的血花。 隊伍忽然停了下來,他們畢竟是精英,許多人意識到這兩聲沉悶的聲音象徵著什麼。黑夜,像一個吞噬生命的黑洞,在他們前方鋪展開來。。。。。。 “國籍?” “白俄羅斯。” “白俄羅斯人?”審訊官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看了看坐在對面的人,低聲地重複一聲,不知是問她的,還是問自己。 四、 隊伍以很快的速度散到周圍去,沒有人說話,大家冷冷得看着又一名戰士倒在他們的視野之中,路面上橫卧着三具形態各異的屍體,剩下的人作鳥獸散狀,他們本來就只有十八個人,現在已經只有十五人了……但他們知道對面的狙擊手肯定比他們少,因為對面如果有18個人的話,他們現在一個都不可能站着了。 而他,躲藏在那個很隱蔽的角落裡,清楚地看見了那一縷紅光是從哪一個窗口飄出來的,他似乎感受到了惡魔的氣息,散發著死亡的氣息,獰笑着走來。而他則在紅光閃爍的時候移動着,靠近着,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血的氣息…… “你從哪裡學的狙擊槍法?” “前蘇聯陸軍學院狙擊部。”回答聲依然很平靜,可審訊官卻彷彿是受了什麼打擊,渾身顫抖着,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跳了起來。 五、 其實,樓群間,只有一個狙擊手,而且,是個女狙擊手。 她笑了笑,很冷很冷的那種。 她知道那些人發現了她,但她只是微微的笑了一下,眼神中有着只有死神才有的氣息,沒有一絲生氣。絲毫沒有恐懼的神色,又開了一槍之後,她索性把消音器也拔了,她抬頭看着地上又開了一朵血花,很興奮,並迅速轉移到另一個窗口。 這時,有一名戰士用擴音器向這邊喊話,大意是說對面的人趕快投降,你們被包圍了云云,並象徵性的胡亂開了幾槍,儘管他們並不知道對面的人在哪,不知道對面有幾個人,甚至他們不知道那裡是不是有人。 “你難道不知道,你殺的是俄羅斯人,蘇聯,蘇聯的首都在莫斯科!”審訊官怒不可遏,歇斯底里的咆哮着。目光里滿是憤怒。 五、 她又笑了一聲,很鄙視的笑,她端起槍,瞄準鏡中心對着一層斷磚,她的身體微微的顫了一下,一縷紅光被磚阻擋,無法穿透過去,但子彈不會被這種鬆軟的物體擋住,一顆精準的子彈準確的命中喊話人,一聲巨響,在擴音器的完美配合下,被放大到無限的血腥,一片鴉鳴,不知多少只烏鴉散在這漆黑的夜色里。死神的使者來臨了嗎。。。。。。 在這時,她敏感的覺察出有一縷紅光正朝她靠近,作為狙擊手她當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我當然知道。”與審訊官相比,回答聲顯得更加的冰冷。冷得讓人顫抖。 而審訊官怒氣衝冠的面龐也漸漸寧靜,吐了一口氣,坐了下來。 六、 她很快把目光鎖定到紅光發出的地方。但那一縷紅光已經掃到她身上…… 兩聲槍響。 在這兒的人都知道,這種時候倒下的只會有一個,發出第二聲槍響的那個,不管兩聲槍響離的有多近。 非常幸運,她沒有倒下,在開了那一槍后她以十分迅捷的速度閃到一邊,子彈從她腦邊擦過,她很快跳了起來,轉移到下一個窗口。而對面的那個人,則被子彈貫穿胸部,心臟在瞬間寧靜。嘴極誇張的張開,手中的槍跌落塵埃,到最後一刻也沒有完成它的使命。 教她槍法的師傅告訴過她,戰場上,一秒就可以決定生死。這一刻,她明白了。 “最後一個問題,”審訊官這次是看着她說的“你這樣做是為了什麼呢?” “當然,”她冰冷的語氣悠悠的飄來,似乎是來自地獄的聲音,讓審訊官都幾乎窒息,她冷冷的笑了笑,說“是為了錢。” 七、 他以十分快的速度竄進了她所在的那棟樓,她沒有看見。 她仍然在用她精準的槍法狙殺對面的人,看着一朵朵先綻放出的美妙圖案,嘴角咧出輕輕的冷笑。儘管他們都自認為槍法很精準,但這是只能對着這邊徒勞的亂射,對面的人像魔鬼的影子,他們只能無奈的選擇被一支支惡魔的黑手鎖住喉嚨。然後,死亡。 他憑着狙擊槍沉悶的聲音判別對手的位置,他已經知道對手只有一人,而且他知道別人肯定在不斷轉移,可他聽得出對手在哪,而她,在對面完全死一般寂靜之後,高傲的抬起了頭。 可現在,他正在她的背後抬起了狙擊槍。 她敏感的覺察了。她知道這次恐怕自己要成第二個開槍的人了,回過身來,她依然以最快的速度開了槍。 可這次只有一聲槍響。 也許是兩聲槍響交錯在了一起,也許是有一個人沒來得及開槍,沒有人知道。 但她依然還活着。。。。。。 在他開槍前,他從瞄準鏡中看見她回過頭來,他看見了一張熟悉的白人了臉,他遲疑了一秒,但他忘了,師傅教過他,狙擊場上,一秒,就可以決定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