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總算寫完了!”望着桌上的作業堆,我不禁長舒一口氣。抬起酸痛的脖子,揉揉腫脹的雙眼,看看茫茫的夜色,目光無意觸到了桌角的鐘?——哇!已經11點多了!
長長嘆口氣,靠在椅子上,合上沉重的眼皮,一股沉沉的睡意向我襲來……
“喂!你怎麼睡著了!”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半睜着眼,打量着眼前的這個打擾我睡覺的孩子。可是還沒等我說話呢,他便把我一拉。也不知怎麼的,60多公斤的我竟被一個小孩子拉了起來。
還沒等我想明白,一個竹棍——不,確切地說更像釣竿一樣的東西塞進了我的手中。它由一根竹棍、一根棉線和一小塊肉組成,線的一頭系在竹棍較細的那頭,另一頭便系在那塊肉上。
這東西我似乎在哪裡見過,可是到底在哪兒呢?
“走,我們一起去釣龍蝦!”他說。
噢,那便是我童年時用來釣龍蝦的工具。不過,哪裡能釣龍蝦呢?四周是鋼筋水泥,唯一的小河也被污染得臭氣熏天。
可是,當我們走到樓下后,我驚訝地發現自己面前是一條波光粼粼的小河,魚蝦們來來往往,幾隻青蝦正怡然自得地表演着蛙泳。
“來釣呀!看我已經釣上來一隻了!”看我發愣,他揮舞着張牙舞爪的龍蝦說。“我們來比賽吧!”“好啊!”我貪玩的天性被徹底激發出來了,隨便找一個地方蹲下來,小心地釣起龍蝦來。
突然,我的心“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一隻鉛筆盒大小的龍蝦正悠閑自得地在水下甩着它長長的鬍鬚,嘴不時地動一下,像是在向周圍的魚蝦們炫耀着什麼。
我按捺着自己狂跳的心,默默地說:“就是它了!”我屏住呼吸,輕輕地把餌放入水中,一點點地向它靠近。在離它半尺的地方停下來,輕提着棉線盡量模仿水草的自然運動,使肉的香味在它周圍瀰漫開來。我想接下來龍蝦肯定會不顧一切地撲上去的,可是那隻可惡的大龍蝦卻一點兒不為所動,依舊不慌不忙地揮舞着那長長的鬍鬚,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十分鐘過去了,看得我都急死了。這可惡的傢伙!看你還能自在多久。
也不知過也了多長時間,它似乎抵擋不住誘惑,一點一點地向餌料靠近。我的手心全是汗,眼睛盯住目標。但是,當它離肉只有半寸的時候,卻不動了,又揮舞起兩隻碩大的鉗子笨拙地撥弄起長須來。我肺都要氣炸了,緊緊地咬着牙齒。正在這時,只見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口咬住餌料,撕掉一塊肉美美地享受起來,真可謂“姜還是老的辣”呀!
我氣的臉都白了,卻又不便發作,在心中大罵這狡猾的傢伙。
我知道它佔了便宜后不會善罷甘休的,於是我用那殘缺的餌料繼續勾它上鉤。
果然不出所料,它又鬼頭鬼腦地湊了過來,故伎重演。我耐心地等着,圓睜雙眼,不放過它的一舉一動。
它咬鉤了,我正要提,但本能地停了一下,果然不出所料這是一隻見過世面的傢伙,它只是用嘴碰了一下,很快地便鬆開了,如果這時提的話就上當了。我暗自慶幸。之後它又試了兩次,我冒着肉被偷吃的危險和它鬥智斗勇。它似乎確定了釣它的人已經放鬆了警惕,死命地咬住了鉤,說時遲那時快,我猛地一提。一道紅光伴着一道優美的弧線——我成功了!
“耶——”我快樂地大叫,正要撿起龍蝦的時候,我卻被猛推了一下。“誰呀?!”我不滿地說,一看,竟是爸爸。
爸爸皺着眉說:“怎麼不到床上去睡,在書房睡著了,還大喊大叫!”
原來都是一場夢。
是啊,早已逝去的童年怎麼會回返?遠離的家鄉怎麼會到樓下?
南柯一夢罷了!
夜色依舊深邃,我心中茫然:別了!無憂的童年;別了!如夢的童年。
但是,別了的又何止是童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