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管。流光如箭。因循不覺韶光換。至如今,始惜月滿、花滿、酒滿。扁舟欲解垂楊岸。尚同歡宴。日斜歌闋將分少散。倚蘭橈,望水遠、天遠、人遠。”
人們總認為“不”是拒絕反對的意思,他們不知道“不”還有愧疚挽留的意思。——題記
她的父母離婚了,她跟了母親。她恨母親,是母親提出和父親離婚的。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因為這個女人的一句話而破碎。父親經常回來看望母女,對母親滿是憐愛,對女兒滿是關心。
可每當父親對母親說:“你要注意身體啊。”或者“真的不用說事實嗎?”那些令她不能理解的話時,母親總會匆匆把父親往門外趕:“你走吧,走啊。”似乎,在刻意躲避這些話。
這時她就會很生氣地問母親:“你憑什麼趕爸爸走,我討厭你。”女人的笑容僵在臉上:“我……”女人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覺得心在隱隱作痛。
“女兒,要吃什麼,媽媽去做。”許久,母親悄悄抹去眼角的淚水,轉身微笑着問女孩。
“我不吃!”她果斷拒絕,儘管肚子在不爭氣地透露心聲。她沒有看母親的表情。既然母親對父親如此無情,那她的那點冷漠也算不了什麼吧。
她摔門出去了,隱約聽到了那欲言又止的嘆息聲,和父親走時一樣的嘆息聲。好像掩藏了一個被人遺忘在風塵中的故事,滄桑無言,無人問津。
風掠過她的身旁,她感覺自己在發抖。奇怪右眼皮怎麼在跳個不停,還是回家好了。她回到家,狼吞虎咽地吃完桌上早已涼了的飯菜,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在口中難開。
她和母親仍然天天相處的不愉快。母親說什麼她都覺得厭惡,甚至還未等母親開口,她就態度堅決地說“不”。她不知道,每天晚上母親躺在床上都在抽搐落淚,因為身體疼痛難忍,還因為母親的心也在落淚,也痛得撕心裂肺。但無論母親忍受着多大的痛苦,在女兒面前總是溫柔和藹的樣子。
幾天後,她放學回家,未見到母親,心想着可能有事出去了吧。不料父親打來電話說:“你媽在醫院,你快來啊。”她剛打算說“不”,父親又接著說:“孩子我和你說實話吧,你媽在三個月前檢查出了癌症,不幸的是,是癌症晚期。”她愣住了。“你媽說她活不了幾天了,說什麼怕連累我所以和我離婚,我當然不同意,你也知道你媽的脾氣呢,後來我還是順了她。你媽還說離婚她最擔心的就是你,所以要在有生之餘好好照顧你……”
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酸腫,她拚命抬頭還是沒忍住淚水,“啪”地一下滴在地上,聲音重重地錘在心上。眼淚的存在是為證明悲傷不是一場幻覺,可這感覺太真了,眼淚似乎顯得有點多餘。
她聽不清父親後來說了些什麼,只是淡淡地打斷父親的話:“爸,你什麼時候變得比媽還??鋁恕?rdquo;然後,掛掉電話。出門,打的,去醫院。
病房裡牆壁蒼白的嚇人,如同母親蒼白的臉。她急忙跑進病房,迎上父親驚訝的目光。她來到病床前,握住母親冰涼的手,母親安詳地閉着眼睛。
“不——!”她喊道,“媽你不能走!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對你愛理不理……”她此時淚不成聲了,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了。
突然,她握住的手輕微地動了一下,“不,孩子,你沒有錯,是我不該瞞着你那麼久……”母親幾乎在用氣息說話了,但她還是清楚地聽見了。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母親第一次和自己說“不”,也是最後一次了。
有些結局早已註定,當時光擦肩而過,才發現弄丟了某個熟悉的身影。直到快要失去了才放下任性,一個飽含愧疚的字第一次脫口而出。溫暖了兩顆心,卻感動不了一個人命運。
“月滿、花滿、酒滿”是什麼?是相聚,是團圓,是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都在身邊,心頭都是暖意。“至如今,始惜”——到現在才知道珍惜。然而,“流光如箭”,春意不再,芳華不再。船要開走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日已西斜,船要遠行,人將分散。
初二:冷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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