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說我們沒做的事情沒有價值,徒勞無功,總有比太陽還耀眼的東西 就算閉上眼也讓心裡變暖……
——《俺たちの青春》
《極道鮮師3》的DVD在影碟機里轉動,高木雄也略帶憂傷的音色在這安靜的房間里緩緩流瀉。
愛極了這首主題歌《俺たちの青春(我們的青春)》裡面的每一句歌詞,像是一種紀念,又像是一種哀悼。
記得小瑤聽完后笑着對我說:“多像寫我們的歌。
是啊,我們的青春,如逝水年華……
“在想要過去的季節中,一切都改變之前,想變成什麼奔跑起來,我們無論到哪裡都好像不曾離開……”
棒棒糖時代的小瑤留着男孩子一樣的短髮,不喜歡穿花裙子,而喜歡穿牛仔褲與T恤,,頭上壓着一頂斜斜的鴨舌帽,學電視里什麼小虎隊裝酷。第一次到我家玩,和我你一口我一口的分吃冰激凌,嚇得我媽幾乎崩潰,幸好小瑤及時開口,用極甜膩的女聲向我媽說:“阿姨,我是女的。”不然,恐怕早早早早戀的帽子就這樣無比冤枉地扣在了我的頭上。媽媽尷尬地訕笑時,小瑤已經拽着我一頭栽進了我的小天地。她用梳子梳着我的頭髮,換各種髮型紮起來,然後對着那些她扎的亂蓬蓬的小辮痴痴地笑,說小鈺你的頭髮真好,我也要留長頭髮。說是這麼說了,但整整三年她未改那個蘇有朋式的髮型。她咬着波板糖對我說她將來要嫁給蘇有朋時,我“咔噠”一下險些將兩顆鬆動的門牙斷送在那塊五色的波板糖。小瑤就伸手揉亂我的頭髮,柔柔地笑。那笑,乾淨地就像未經人事的嬰兒,純白到了一塵不染。她就掛着這樣笑罵我:“ばか!(日文 傻瓜的意思)”。
“所有的思緒都凝聚在那塊土地上,小小的我和無盡的天空從小山上俯瞰城市街道……”
二年級的時候,小瑤跟我說那天有什麼星什麼星可以看。看星星最好當然是在天台。可那是媽媽最明令禁止的地方。我和小瑤編好了一套又一套應付老媽盤問的謊話,結果全沒有上。媽媽是多麼喜歡小瑤,自然萬分信任她,這麼輕易就放我們走了。我們倆做賊般地搬來長梯,與五樓牆上那排“∩”形的扶手對接,兩個人鬼鬼祟祟地爬上天台。天台上風很大,水泥地也很涼。小瑤狗膽包天的精神又在此得到了充分的發揚。她一屁股坐在天台最邊緣的一圈扶手上,並招呼我過去跟她坐在一起。一向恐高的我鬼使神差地乖乖地跑去坐在她的身邊。腳下是空蕩蕩的氣流,我們屏息傾聽鞋跟敲擊水泥牆的聲響。遙望星空,湛藍深邃的夜空,閃爍着銀色的星斗。星空之下,我們好小好小,小到像兩隻螞蟻仰望人類的世界。小瑤把頭靠在我肩上,輕輕地說:“小鈺,真希望永遠和你是朋友。”那時我已經比她高很多了,這次換我點着她鼻子笑罵她:“ばか!”她沒有還嘴,出身地凝望着那濃得要滴下來的藍色,說:“傳說一起看星星的人可以永遠相依不分離,但要堅持看三天。”她眨着明若明星的雙眸問我,“你會陪我嗎?”我點頭,她便笑了。這笑,宛若那星斗,折射着瑰麗的銀色的光芒。我說:“小孩子!”
“懂得友情的人,撞上感情的人。看着正燃燒着生命,我們就在這裡,心裡卻依然有着忐忑不安……”
小瑤開始寫小說。她喜歡上了饒雪漫的憂傷,明曉溪的明柔。她將青春期的痴想寫進方格紙里。我是她的第一個讀者,也是唯一一個。她說那些小說,不經看的。
她的臉越發白皙倒不如說是蒼白。冬天,她把頭深深埋進厚厚的粗絨線圍巾里,像弱不禁風的林黛玉。她捧着被退回的情書抱着我哭了一大場,我們坐在小區里那棵櫻花樹下,粉色的花瓣似雨般降落,揉合著風的韻律,飄飄洒洒的演奏着專屬於這個季節的憂傷。她說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我就拚命數落那個男孩子的不是,說他根本配不上你。她的睫毛上掛着大滴的淚珠,眼睛紅紅的,一副不相信的樣子。突然她放肆地笑,她說她好傻,她說她根本不是早戀的料,邊笑邊流淚,心痛地讓人不忍心正視她的眼睛。“ばか!”我想再笑罵她一句,卻怎麼也罵不出口。
“友情不會被破壞,就算天真總受傷害。無法替代的這個時刻,一起去跨越。這一份痛楚到了明天,或許會消失無蹤……”
小瑤隨父母去了日本,她和我說她一定要把她摘到的第一片櫻花寄給我。她說她會學好日文,然後把《俺たちの青春》唱給我聽。但此後卻鮮有她的消息,據說是得了什麼病,但我不敢深究。我收到了她的櫻花,信上只有兩個字:“等我!”
小瑤,你可知道,當我再看見店裡的波板糖、湛藍的星空、下着櫻花雨的櫻花樹,我都情不自禁想起你,像你說要嫁給蘇有朋的天真,想你說要永遠在一起的執着,想你流着淚的微笑……
你說,《俺たちの青春》是寫我們的歌。
我也在心裡反覆吟唱那首歌來企圖喚起對你的念想……
“季節正在緩緩逝去,在一切變得不同之前,我們為改變什麼而努力奔跑……”
是為了,屬於我們的青春嗎?
記得我們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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