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紅的太陽一如既往地懸挂在空中,無情地燒灼着土地。又是一個酷夏。草叢中的小毛蟲都忙着尋找陰涼之所;老太太,老爺爺都在大下歇涼。看來我也得找點什麼來消消暑,對了——涼粉。
我轉過街角向路旁看去,那個灰褐色的身影仍在忙碌地賣涼粉,火爆的生意並沒有令他手忙腳亂,動作還是一如十年前那樣嫻熟,他就是張大伯,我早在三歲道現在已無數次購買他店裡的涼粉了。他總是給我遞來冰爽的涼粉,笑着說:“小兄弟,來,買涼粉,老顧客,有打折。”他額頭和眼角的皺紋猶如秋日裡燦爛的菊花,朝我明麗地綻放。
而今日,我心裡卻有一絲異樣,因為此時我口袋裡正揣着他昨日找給我的十元錢假幣。我一直都抑制自己忽略那張假幣的存在,可只要將手放進口袋,就能觸摸都它因被緊緊摺疊而形成尖銳的菱角,一下一下,肆意地撕咬着我稚嫩的指尖,挑動着我的痛覺,着不明擺是玩火,挑釁嗎?想不到十年來我與他之間那份純潔的友誼,就這樣被這相逢不久的假幣尖利的菱角“噔”一聲無情切斷。
我揪心地抬腿過去,口袋的手欲拿有放,假幣似在囂張地說:“把我用回去呀。怎麼?不敢啊!別怕啊!你向來不是很果斷的嗎?今日怎麼婆婆媽媽的啊!”
張大伯招手叫我過去,連喊:“快呀!小夥子,怎麼慢吞吞的啊!來,過來吧!”我一邊加快腳步一邊下定決心:“媽呀!拼了今天,用回給他吧!反正又是他先給我的。”我一來到他跟前,他就把塑料袋裝好的涼粉遞給我,我接過黑黑的涼粉,清晰地感覺到來自兩手掌的冰涼,輕輕溜進我心底,把我火燙火燙的心涼爽一翻,讓我在這炎熱的夏日裡獲得難得的一絲安慰。不經意地抬頭,剛好迎上他真誠而關切的目光。這一剎那,我的心動搖了。真的要用回給他嗎?萬一他也是被別人所騙,毫不知情的呢?
正當我猶豫不決時,耳邊傳來小朋友口中哼的順口話:“紅燈停,綠燈行,交通規則要牢記……”稚嫩的童音聲聲入耳,彷彿也飄進我的心裡。我感覺到心中也亮起了一盞紅燈,要禁止我方才的行為。
“還買不買呀,你插對的,好考慮這麼久!老闆啊,你這朋友……誒!”以為客人怒語打破物品的沉思,這才想到我在插隊呢,於是我連忙說道:“買!買!當然買!”一陣清風拂過,我深吸一口氣,嗅到涼粉獨特的清香味兒,我鬆開口袋中捏緊假幣的手,在張大伯的微笑中,掏出另外的一張十元錢給他。
拎着涼粉,漫步歸家,冰涼的涼粉就入他那慈祥的笑容,清涼,親切。此刻我真切地感受到我心中那盞永不熄滅的紅綠燈,正生機勃勃地煥着光彩,
我生命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純潔,當然包括那盞高高掛起的紅綠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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