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是在1976年唐山大地震之前,我剛剛四五歲,隨媽媽在寧河姥姥家生活,媽媽是公社衛生院的婦科大夫,醫術很好,曾經一千例手術無差錯,而且周圍十里八村都沾親帶故的,所以在那個物質極端困難的年代,我總是能比一般小夥伴多吃到一些好吃的(不是送禮和送紅包,那時候還不這樣)。
有一次,媽媽的一個同事叫我:胖子,上我們家吃去吧!晚上我們吃貼餑餑熬小魚。雖然我對玉米面餑餑不感興趣,可是熬小魚還是很有誘惑力的,於是我義無反顧地跟着人家走了。
到了那個阿姨家裡,天已經快黑了,小魚的香味也飄出來了,正在準備吃飯的時候,門外傳來哥哥的聲音,他來尋找我回家吃飯了!阿姨說:在這兒吃吧,飯都熟了。哥哥說:不介了(老家方言,不了的意思),家兒也熟飯了。這時候我那智慧的小腦瓜馬上發明了一個新詞,於是我馬上說:介了。阿姨和哥哥互相推辭,只要哥哥說出一個“不介了”,我馬上跟上一句:介了,後來哥哥答應背我回家我才善罷甘休。
2蘆根
這件事情發生的更早,是在我剛剛學走路,學說話的時候。
媽媽所在的公社衛生院有中藥房。有一天媽媽把我放在醫院玩,我雖然不會說話,可是大人說什麼我有的也能聽懂,並且覺得新鮮。這時候就聽藥房的一個男醫生和另一個男醫生說:咱們這兒的蘆根沒有了,該進點蘆根了。另一個大夫點點頭說:是該進點兒了。大概是他們之間的那種心平氣和感染了我,我就記住了“蘆根”這個詞,可是蘆根倒底是什麼樣我是不知道的。
回家后家人把我放在炕上,我就扶着牆在炕上走。這時我發現牆上貼滿了報紙,我就仔細看,可是看不懂寫的是什麼,突然發現“的”字在字裡行間出現的比較多,並且這個字長得似乎比較善良,於是我就指着“的”字對家裡人笑逐顏開地說:蘆根,蘆根。媽媽發現了,高興地說:你看他認得字!馬上又問我:再指指,哪兒還有?我馬上再去找,也是因為“的”字多,我找出不少地方,既有大標題上面的,也有文章裡面的,家裡人更是高興了。後來那一段時間家裡來人就叫我指一指我最先認識的一個漢字“蘆根”。
3英雄模範
這件事發生在1976年唐山大地震的時候。
我的二姑一家生活在天津市某縣的縣城,離唐山很近,二姑和二姑父都是老師,二姑是急性子,二姑父是慢性子,平時有什麼事情都是二姑當家。
1976年7月28日夜,地震發生了,我的二姑、奶奶、表姐和兩個表哥都被埋在廢墟里,後來靠着大表哥把大家都挖了出來。我二姑父當時在縣文教局參加會議,也被埋在廢墟下,他自己雖然受了傷,還是爬了出來。當他看到許多人還被埋在瓦礫下,顧不上回家,馬上開始救人,沒有工具他就用雙手來挖,漸漸救出的人多了,大家就再去救更多的人,天蒙蒙亮了,我二姑父的同事突然間發現了一個重大問題——我二姑父只顧救人了,身上竟然什麼也沒穿!
但是還有許多人被埋在下面,我二姑父找了一條毛巾圍上,就又開始救人了。後來解放軍來了,一切就好了。
事後開慶功表彰大會,二姑父受到表彰,並且胸前戴上了大紅花。會後他戴着大紅花回到家裡,二姑坐在床上對他說:你過來我看看這花。二姑父走過去,二姑一把扯下大紅花,踩上一腳就是一頓大罵。一方面是怪他先人後己,另一方面是覺得丟人,要知道那可是十分封建的七十年代呀!
4失足青年
那是在上學的時候,我們班有一個男生姓劉,交了一個女朋友,兩個人挺好。
有一天,我們發現他身上不少地方有擦傷,就問他是怎麼回事。他說:還不是去陳美眉家弄的!我和她告別,她在她們家的陽台上看着我,我仰着脖子看着她,誰都捨不得和誰分手,我一邊走一邊抬頭看在四樓陽台的她,互相飛吻,就沒看見前面一個電力井沒有井蓋,他媽的我一下子就掉下去了!
更可氣的是陳美眉不看我的傷情,反倒笑彎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