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硃砂痣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pp958

  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飯粘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硃砂痣。張愛玲的文字總是這麼一針見血,入骨三分。短短一句話,把男人的心理刻畫的淋漓盡致。是啊,也許每個人都會有這樣一種感覺: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因為有距離,所以感覺美,因為得不到,所以深深地嚮往。這是人的天性使然,很少有人超脫。但人們往往是自視甚高,高看了自己。

  她,在遇到他之前,算是個玲瓏剔透的女子,喜歡冷眼旁觀的看一些事情。閑時,喜歡讀點文字,點綴一下自己生活和情緒。每當看到那些分分合合,情情怨怨,期期艾艾的情事,都慶幸自己的自然超脫,看的透徹。常想:“如若是我,定不會這樣”。

  若凡事都跟想的一樣就好了。可往往是世事弄人,總有不受自己控制的時候。

  不期然間,她遇到了他,或許是他一開始不同於別人的開場白,或許是他憂鬱的氣質,或許是彼此性格或多或少的相似,或許是彼此的孤寂落寞,或許是......兩人竟由初識時的劍拔弩張,到開始互相吸引,到彼此牽挂,到魂牽夢縈,放對方在心的最裡面。

  雖然,她明白他給不了她未來;她明白即使再美的感情也經不起世俗的洗白;她明白這段情也許會不長久。只因為他那句“如果早遇到你,我一定會娶你”她淚如雨下,她寧願選擇忽略現實,寧願選擇相信,不管多少年後,他會給她一個未來。因為這份堅信,她固守着這份心思,等,一直等下去,等他來實現他們的約定。只要他心裡有她,她便認為值得。所以,她告誡自己不要給他困擾,不要惹他厭煩,不要成為他的牽絆,他不願說的,她就不問,他不想她知道的,她就裝作不在意,這樣好讓這段情長遠再長遠一點。

  她跟他說起,張愛玲的關於男人的紅、白玫瑰的比喻。說,“我不要作蚊子血,飯粒子。因為不想讓你厭惡。也不想做那窗前明月光,因為遙遠而清冷,暖不到你的心。要是能見你,我便在你胸口親手點一粒硃砂,讓它在最靠近你心的地方凝結成痣。代我時時感受它的跳動,感受你的溫暖。硃砂痣就代表我,雖不能時時相伴,但你見到時就會記起我。硃砂不退你便永遠記得。”那時的她,覺的這麼做,即使不能被他刻骨銘心一輩子,至少永遠抹不掉她存在過的痕迹。還可以滿足她小小的自私和霸道,讓一顆痣來宣示她的主權!她堅信她在他心中是無法磨滅的硃砂,這樣已足夠了,不再多求!

  當她想他的時候,她會閉上眼睛,想象他的模樣,用手指把空氣描繪成他的眉眼,一遍一遍,凝結成像,刻在心上;當她想他的時候,她會把思念凝結成文字,或情思綿長,或幽怨成殤,她不管別人懂不懂,只是想把對他的思念宣洩出來,不讓其在心底鬱積成傷;當她想他的時候,她會為一個類似的聲音駐足不前,側耳關注。會追尋一個背影求證心底的渴望;當她想他的時候,會在心底輕輕的呼喚他的名字,一遍一遍,讓名字篆刻在腦海心間,盤旋縈繞;當她想他的時候,就想可不可以讓自己醉一次,腦袋不清醒一次。可以肆無忌憚的對別人訴說她對他思念,讓別人或同情,或不屑,或寬慰,或理解,至少有人知道她如此在乎過一個人。思念再煎熬,她也心甘,因為她覺得他也在想她。

  可是,後來,她發覺自己不管對他如何重要,都不及他身邊的人和事重要。於是猜忌,不滿,追問不休。慌亂中迷失了自己,沉淪中面目全非,再也找不到當初的心境。就這樣,慢慢的,她沒了以前的洒脫,煎熬中常想,做什麼清高的硃砂痣,寧願做令人噁心厭煩的蚊子血,飯粒子。至少可以朝夕相伴,至少可以在他身邊,時時感受他的呼吸,他的溫暖。可以光明正大的關心他,在乎他,可以知道他在幹什麼,就這樣在理智與情感間沉淪,她成了最不洒脫的一個,同時也把對方推得更遠。

  到此時才明白,原來人都是貪婪的。得到了就會想要更多,當所有的期望求之不得,放之不下時,故事的結局卻早已註定。

  回想起來,起初,她理性時,他感性,而當她為他的感性沉淪時,他便理性起來。男人女人思維感覺的不同步註定了故事的不完美。她不會是他情感的歸宿,也不可能成為他心口永遠的痣。正如凡事總不受控制,凡事也不會按着自己的期望發展下去。當激情退卻,一切歸於平淡時,他的漠視,他的疏離,他的躲避,他的所謂的理性,讓她深受傷害,卻陷在這段無望的情感里出不來。難道真的就不該有這段情嗎?難道以往的美好,只為如今的苦痛埋下伏筆?當初多甜蜜,如今就有多痛?

  正如張愛玲所說的男人是貪心自私的,得到了便不珍惜。可男人的貪心永遠是對兩個人,非此即彼,非白玫瑰就紅玫瑰,而女人卻妄想集倆人於一身,既想做他的硃砂痣又想做他的身邊人,難道女人自私更甚?

  也許,男人的貪心不止是吃鍋里看盆里的慾望。“或許,還是因為,每個男子,終其一生,很少有誰會將其如心底血肉一般難割捨的女人娶回家吧,遇見總是發生在年少輕狂之後,身心俱疲之前,因此,錯過,也就在所難免,而娶回家的那個,終還是有了被娶的理由,但時間久了,心底的疼痛慢慢浮出的時候,亦會無奈於諸多世事,看着身邊人,心中的苦澀,想必,無人能懂。”無人能懂,便渴望被懂,男人也許總有男人的無奈和悲哀。而女人呢?就應在他徘徊在苦痛苦澀邊緣時,用來為他療傷?即使是為之療傷,又可曾被記在心上?有些人你即使窮其一生也未必會走到他心裡去,如此,女人豈不是更悲哀?當所有的物是人非到來之際才頓悟,她終究做不了他胸口的硃砂痣,也不會成為他家牆上的那灘污血,只是一個過客罷了。她親手點出的那抹嫣紅,進不了他的身,卻烙在了自己的心,溶入血液,擴散於四肢百骸,時時提醒自己:她,是他不要了的那粒硃砂。而他,卻成了她長在心頭的一顆痣,血肉相連,抹之不去......

  人生,有太多的相逢我們無法避免,有太多的結局無法控制,有太多的無奈無法左右。我們能做到的,就只是慢慢的行進,成長,然後掙扎,接受,遺忘,讓其湮沒在煩囂的塵世間,最後煙消雲散......

  恨嗎?不恨嗎?說不清,只是,她再也不妄想成為誰心口的那粒硃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