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詩經》
過去春分近一周了,老天還在和人開着不大不小的玩笑,一些人在抱怨自己的傻——棉衣放進柜子太早了,有人在隨手翻手機上的溫度趨勢圖,然後是看不到希望的灰心。
在臨院的地攤吃早餐,猛然看到楊柳的枝條又吐出了一身的嫩綠。那泛黃的綠像嬰兒的臉,透着新生命的朝氣,直直的穿過早上薄薄的冷氣,穿透我的心臟。去歲的、隔年的嫩綠剎那間一齊湧上心頭,距離自己是那樣的近,近到讓自己惶恐。猛然意識到不管天氣冷暖,這世界其實時刻都在變化,很多時候,漠視了變化的是自己。任憑思緒發著呆,卻再想不起隔年之前的嫩綠。記憶並沒有停下來,竟然一下搜索到了年少時田間地頭的那棵柳樹,因為土地劃分,那棵柳樹已經不在了,但那油油的暖暖的黃綠彷彿還在湊響着年少時開心的柳哨。兩番嫩綠,透盡十年光陰;一棵油黃,驚醒卅年塵歲。昔我往矣,今柳依依。柳者留矣流矣,十數年光陰,數十年塵歲,留下了什麼?流走了什麼?誰留了下來?誰成了過客?究問這些問題需要莫大的勇氣,尋求答案的過程是一場艱難的、疼痛的自我解剖,最終卻是個無解方程。老天是愛開玩笑的,但遠沒有自己給自己開玩笑來得殘酷。
天氣應該會逐漸變暖,在盛夏的某日,或許會因為無法躲避的悶熱或者驟風而再想起逝去的相像的光景。生命是一個過程,但最終留下的往往是一個個破碎的片段或孤立的圓點,然後讓自己變成荒漠里找不到水的旅者,叢林里尋不到路的盲人。
今我來思,雨雪霏霏。